我看舞蹈的美
我看舞蹈的美
①舞之美,是人的美。它是一種藝術,當然有藝術美,但它所假之物并不是聲、色、字、詞,而是天生的,自然存在的人,因此它首先是一種自然的美。它努力挖掘人的靈秀之氣,給人一種高級的美感。我國第一個提倡使用模特兒的美術教育家劉海粟先生說過:美的要素有二,一是形式,二是表現。人體充分具有這二要素,外有美妙的形式,內蘊不可思議的靈感,融合物質的美和精神的美的極致而為個體,所以為美中之至美。當我們看著舞臺上那舞動著的美人時,她(他)舉手、投足、彎腰、舒臂,那美的形態、身段、輪廓、線條,恰好表現了美的內蘊,美的感情,而不必借助什么道具。
②當然,舞臺上的演員不同于畫室里的模特兒。舞蹈除自然美外,更重藝術美,于是便要講到衣飾。但這衣飾決不像舊戲那樣給人套上死板的程式,也不像話劇那樣過分地寫實。它是綠荷上的露殊,是峭壁上的青藤;是紅花下的綠葉,是翠柳上的黃鸝,是一種微妙的附著。它不過是為了揭示舞者美的存在,像幾片白云說明天空的深藍;它不過是為了襯托舞者美的形象,像流水繞過幽靜的山風。在舞臺上作為外形之物,無論是先天的人體,還是后來補充的服飾,在形、體、色、質上都有極美的苛求,真可謂“四美具,二難并”,從而匯成為一種更理想、更美的“形”。為了表示飛動,西方藝術中有一種小天使,胖墩墩的孩子,兩脅下卻生出一對肉翅,顯得十分生硬。這何如我們敦煌石窟里的飛天,窈窕女子,肩垂飄帶,升起在天空。人著衣披帶本是很自然的事,但這自然的衣著,頓使沉重的人體化為輕捷的一葉,瀟灑、舒展、輕盈、自如,滿臺生風。人外形的美,內蘊的美,都因那輕淡飾物的勾勒與揭示而成一種美的理想、美的憧憬而揮發開來。國畫界有以形寫神與以神寫形之爭,從這個角度觀之,舞者真是*自己的外美之形來寫內美之神了。
⑧再者,飄動的舞者,又決不是靜止的雕像,所以造型美外,更講情感。這便要借助音樂。本來,演員在那鈴響幕啟之前,是先在體內儲滿一汪情感的,上臺后全待那樂聲的煦風拂來,才搖曳蕩漾,粼粼生輝。樂聲之于舞,如松濤上的清風,如干柴上的火焰,如桂樹林間的香馨,如錢塘江面的大潮。當我們耳聞樂聲而目觀舞臺時,更多體味的已不是形、色、物、體,而是神,是情,是韻,是一種充蘊全場、流動飄浮、深幽朦朧的美,是一種逆接千古、延綿未來、遼闊久遠的美。當斗牛士的樂曲響起時,那狂熱的西班牙舞步,便是催人上陣的鼓點,我們激動、昂奮,仿佛一場決斗就在眼前;當《康定情歌》飄過時,那冉冉的舞影,便是夏日給人小憩的陰涼,我們的心頭一片靜謐、惆悵,就像仰臥在康定草原上,看月亮彎彎。這時,長袖在臺上飄動,音符在空中隱現,舞者所內蘊外觀的美,一起隨著樂聲溶為一股感情的潮流,在觀眾的前后左右穿流激蕩。對觀眾來說,現在已不是觀看,而是在閉目聽,凝神想,用心,用身,去與演員交流了。這時再看臺上的演員,觀眾已經繞過直觀而通過她心靈深處的那一泓秋水,在波光中照見了一個是她,但比她更美的形象。這便又是以神寫形了。
④我們知道,在客觀世界上,存在著許多的美:大自然千姿百態的美;幾何圖形整齊組合的美;孩童天真爛漫的美; 中年精壯強健的美;老者深熟沉靜的美;美術家的色彩線條美;音樂家的聲音和諧美;連被一般人認為最刻板的自然科學,也有它的“工程美”;連最枯燥的哲學,也有它的哲理美。這些美都是不同的人,在各自不同的環境與條件下,樂而自得的。而舞蹈,是一種真正以生命自身來塑造的藝術,因此它也最有靈性。舞者,是一面鏡,能照出各人的影;舞姿,是一陣風,能拂動各人的情;舞臺,是一面大的雷達,能接收與反射各人的思想。當我們在大劇場里落座,四廚燈光漸暗,樂聲輕起,臺上演員翩躚起舞時,我們便一下獲得了一種共同的美。你看她一笑一顰,一起一停,一甩手投足,挺拔、秀麗、高朗、愁憂,仿佛社會上一切美的物,美的情,這時全都聚在她的身上,成一團美的魅力。她早已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位法力無邊的美神。她翻起人們的回憶,惹動人們的情思,牽動整個美的世界。這時平日里在你心中儲存著的一切美好的形象,清風明月夜,風和日麗春,小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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