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音樂學科的界限探索音樂跨學科研究論文
一、音樂學跨學科研究的幾點思考
(一)關于學科“界限”問題
在討論音樂學跨學科研究問題時,首先碰到的問題有:什么是學科間的“界限”?學科間的關系如何?進而,會涉及到學科間的“界限”是現成的、絕對的、凝固的、分割的,還是生成的、相對的、動態的、關聯的等等,一系列相關問題。
這里有必要強調學術研究的一個眾所周知的基本前提,即人類實踐、認識活動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由此形成的知識也必然是一個相互關聯的系統。學科分化是人類社會分工不斷細化和人類認識活動不斷深入的必然趨勢,學科分化使人類對自然、社會現象的探索更細致、更深入,進而促進對自然、社會整體認識的深化。然而,學科分化并非學科分割,在某個學科研究領域中,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在某些問題上可能會與相鄰學科某些領域發生交融,并且可能導致一個新的交叉學科的形成。
事實上,就音樂學科發展本身而言,音樂史學、音樂美學、民族音樂學、音樂社會學、音樂心理學、樂律學等子學科并非一開始就有的,而是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在某些問題上與歷史學、哲學-美學、人類學、社會學、心理學、數學、物理學等人文、自然學科某些領域發生相交,進而把相鄰學科的理論、方法有機融入到音樂相關問題探尋和解決中,逐漸形成相應的研究領域和相對完整的體系,最終導致上述音樂學交叉子學科的形成和確立。
與此同時,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化,音樂學內部子學科之間也會出現相互滲透、相互融合的趨勢。譬如,于潤洋先生倡導的“音樂學分析”①就是試圖把音樂史學、音樂美學的理論、方法與音樂技術分析學的方法進行有機融合的一種積極探索。這種方法,一方面旨在避免音樂史學、音樂美學在某種程度上存在的重事實、理論的描述,輕音樂作品本體分析的偏頗;另一方面旨在避免技術分析在某種程度上存在的重音樂作品本體形式分析,輕音樂作品內涵的歷史文化、美學意義的相關分析的偏頗。因此“,音樂學分析”的提出,在理論、實踐上都將促進音樂史學、音樂美學、技術分析學研究方法的融合和完善,促進各自學科研究在廣度、深度上的進一步拓展和深化,使研究視野更開闊、研究方法更多元、研究過程更細致、研究結論更客觀,從而促進我國音樂學整體研究在廣度、深度上的進一步拓展。
從上述音樂學學科發展過程中所呈現出來的學科間的“界限”關系來看,筆者認為,音樂學科與其他人文學科、自然學科之間,以及自身內部的子學科之間的“界限”關系并不是現成的、絕對的、凝固的、分割的,而是生成的、相對的、動態的、關聯的。因此,學科的界限只是相對地規定了學科研究的大致范圍和內容的邊界,但并不表明學科研究范圍和內容只能永遠固守于其中。恰恰相反,隨著研究的深化和拓展,在某些問題上與相鄰學科的相交,適度的“越界”是可能的,在一定意義上也是必須的。并且,假如這種適度的“越界”和相互交融形成了某個相對完整的研究范圍和體系,作為一個獨立的交叉學科的確立也是一種“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有以這種歷史的、動態的、發展的、辯證的觀點看待學科間的“界限”關系,才能使學術研究既能圍繞本學科現有范圍、內容不斷深化,又能隨著本學科研究深化而適度拓展,與相鄰學科交融,把相鄰人文學科、自然學科先進的理論、方法,適時地、有機地融合到音樂學研究中來,為本學科的學術研究提供新視野、新方法、新動力、新生長點,解決傳統理論、方法所不能觀照的某些方面和難以有效解決的某些問題,從而避免音樂學科研究觀念的滯后,方法的老化,內容的陳舊,使音樂學科發展與人文學科、自然學科整體發展同步,使音樂學術研究的保持足夠的動力和勃勃的生機。
(二)音樂學跨學科研究的必要性
就音樂實踐活動來看,人類音樂實踐社會分工的日益細化,音樂學研究的不斷深入,使音樂學科呈現出高度細化和專門化的趨勢,就目前比較通行的分類來看,音樂學可分為歷史音樂學、體系音樂學和民族(人類)音樂學幾大塊,各大塊之內又可作更為細致的層級劃分。
音樂學科呈現出的高度細化和專門化的趨勢,在筆者看來,實際上存在著利與弊的兩面。其利:由于音樂學科的高度細化和專門化,促進了音樂學科局部領域研究的深入展開,從而在整體上推動了音樂學科研究的縱深發展。其弊:同樣是由于音樂學科高度細化和專門化,久而久之,會導致音樂學各研究領域之間橫向關注的不足,使音樂學各領域的研究忽略了對音樂整體性的觀照,忽略了對音樂藝術與其他人文學科和自然科學領域之間的整體性觀照,導致研究視野的狹隘,研究方法的單一,研究內容的陳舊,研究結論的片面。
由此,為了避免由于學科高度細化而導致的上述問題,音樂學跨學科研究(所謂的“跨界”)問題的提出就顯得非常有必要了。
音樂學跨學科研究應該從那幾方面展開?
筆者認為,大致上可從如下三個層面進行:
1.音樂學內部學科間的理論、方法上的跨學科融合
這個層面的跨學科是指音樂學內部各子學科的研究在理論、方法上與相關子學科的借鑒、融合。譬如,上述于潤洋先生提倡的“音樂學分析”就是屬于這類跨學科研究的融合,這種跨學科融合并沒有把音樂史學、音樂美學和音樂分析學消解掉,而是拓展、深化了各自學科的研究廣度和深度,促進了各自學科的發展。
2.音樂學和其他人文學科間的理論、方法的跨學科融合
這個層面的跨學科研究是指音樂學科與其他人文學科之間在理論、方法上的借鑒、融合。音樂學現有的音樂史學、音樂美學、民族音樂學、音樂心理學、音樂社會學等子學科,實際上都屬于在音樂學科發展中借鑒、融合相關人文學科的理論、方法的產物。作為上述子學科的研究,應緊密關注史學、哲學-美學、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的研究前沿,及時把相關的新理論、新方法有機融入本學科的研究,促進本學科在研究觀念、研究方法、研究內容上的更新,推動本學科研究的深化和發展。同時,對一些還未被我國音樂學界關注的一些新理論、新方法,應根據音樂學研究問題的需要適時地引入本學科的研究領域中,從而促進本學科研究領域的拓展和深化。
3.音樂學和自然學科跨學科融合
這個層面的跨學科研究是指音樂學科與自然學科之間在理論、方法上的借鑒、融合。樂律學、聲學、音樂治療、音樂心理學(其中的實驗、實證方法)等都屬于這一類跨學科產物。這些子學科的研究,應緊密關注相關自然學科的研究前沿,及時把相關的新理論、新方法有機引入本學科的研究中。
在借鑒相鄰學科的理論、方法時,不應該忘記音樂學跨學科研究的目的。在筆者看來,音樂學跨學科研究的目的是把相鄰學科的理論、方法有機融入音樂學研究中,從而促進音樂學研究問題的有效解決。合乎這個目的的跨學科研究就是好的,否則就是不太好的,甚至是不好的。由此,音樂學跨學科研究應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1.在進行音樂學跨學科研究時,應“適度”,以避免在過于寬泛的跨學科中消解了音樂學學科自身。具體說來,跨學科研究應該緊密圍繞音樂學研究的問題域,不要漫無邊際。假如音樂學跨學科研究過于寬泛,則可能導致本學科研究問題域的消解,最終導致音樂學學科的消解。
2.對其他學科的理論、方法的借鑒、融合,必須是能有效解決音樂學問題的,而且是經過消化、過濾和改造的,對音樂學研究問題是具有切適性和可操作性的,應避免生搬硬套其它學科的理論、方法。
3.對西方理論、方法的借鑒和融合,應該以中西觀照的態度,對其進行批判性的審視,在中西觀照中,在中國文化語境中,對其進行消化、過濾和改造,使西方理論本土化,進而成為能有效地解決中國語境中的音樂學問題。
二、跨學科研究的探索
(一)音樂符號學研究的探索
本人的學術研究方向是音樂符號學,在研究中筆者把符號學理論、互文理論、身體理論引入音樂美學基本問題的研究,主要圍繞音樂與現實關系問題和音樂意義生成問題展開;其中涉及音樂符號行為鏈條中的“物-身-心-音”的轉化關系問題;音樂符號的能指-所指意指問題;音樂音響文本、樂譜文本、身體文本間的互文性意義生成等問題。試圖用新的視角、新的方法拓展音樂美學研究視野,深化音樂美學的研究內涵。
任何一個理論的產生都有它特定的理論域和對象,當把一個學科的理論引入另一個學科中,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該理論對另一個學科領域的的切適性問題。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把這個理論有機融入到相關的學科領域。同樣,在把符號學理論、互文理論、身體理論引入音樂學領域時,首先要考慮這些理論對于音樂學研究的切適性,因為這些理論針對的理論域和對象主要是語言學、文學的、現象學的,其中必然存在不適用于音樂學理論域和對象的東西。如果生搬硬套其理論,必然無法有機融入音樂學理論域,無法對對象進行有效的分析和研究。所以在引入這些理論的核心概念(如符號、能指、所指、互文性、身體、身體間性等)時,必須在吃透、消化的基礎上,對其進行適度的過濾和改造,保留其理論普適性部分,剔除其理論特殊性部分,挖掘其與音樂學問題域相關聯的部分,經過消化、過濾和改造,使符號學理論、互文理論和身體理論能較好地融入音樂符號學問題域的研究,并且具有較好的切適性和可操作性。
②中西文論的融合是我在音樂符號學研究中所采取一種研究方法。“物-心-身-音”模式的提出,一方面以中國傳統樂論為基礎;另一方面把西方的符號學理論、互文性理論和身體理論融合其中。筆者試圖以這種模式去描述音樂符號行為鏈條及意義生成過程。
③在音樂符號行為中,“物”、“身”、“心”“音”的轉化,若從音樂符號創作行為的發生來看,則可描述為“物”(現實事物)---“心”(作為音樂符號行為主體之作曲家在感知現實事物的基礎上產生的心靈活動過程)---“身”(作曲家把心靈活動中意欲表達的音樂音響通過身體的寫作行為或即興演奏行為外化為樂譜符號作品或音響符號作品的行為過程)---“音”(通過作曲家身體的寫作行為或即興演奏行為物化為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或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的本身)的轉化過程。
若從以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為中介的音樂演奏行為的發生來看,則可描述為“音”(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心”(作為音樂符號行為主體之演奏家對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的解讀、體驗、理解的一系列心靈活動過程)---“身”(演奏家在對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的體驗、理解、解讀的基礎上,按照音樂作品中的樂譜符號所規定的要求,用身體動作演奏樂器的過程)---“音”(演奏家演奏樂器過程中所呈現的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本身)的轉化過程。
若從音樂欣賞行為發生的來看,則可描述為“音”(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身”(聽眾的身體,其中包括聽覺、肌肉和整個軀體,對音樂作品的音響作為聲音刺激物產生的生理情緒層面的反應和體驗)---“心”(聽眾在身體性的生理情緒反應體驗基礎上,產生的把音樂音響作為具有“意味”的符號來體驗、聯想、解讀等一系列的心理意識活動)---“物”(聽眾通過對音響符號意義的體驗、聯想、解讀等一系列心理意識活動,把音響符號與其所象征和意指的現實事物關聯起來)的轉化過程。
在音樂符號行為中,作為創作行為結果的“音”(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和作為演奏行為起點的“音”(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是同一的,此處的“音”(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是創作行為向演奏行為轉化的中介點;作為演奏行為結果的“音”(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和作為欣賞行為起點的“音”(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同樣是同一的,此處的“音”(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是演奏行為向欣賞行為轉化的中介點。由此,“音”(樂譜符號的音樂作品或音響符號的音樂作品)在作曲家、演奏家和聽眾的音樂符號行為的表達交流活動中起到重要的符號中介作用。而“身”(身體行為)則分別在音樂符號的創作行為、演奏行為和欣賞行為中的“心-音”相互轉化中起著重要的行為中介作用。
(二)利用華南師范大學綜合學科群優勢,進行校內跨學院、跨學科的音樂學-心理學實證研究的探索
華南師范大學心理學科是國內有重要影響的學科,學科帶頭人莫雷教授是我國心理學領域的領軍人物,現任中國心理學學會會長,在學習認知心理研究上成就斐然,并擁有一支實力雄厚的學術團隊和世界一流的心理學實驗儀器和設備。我們充分利用本校心理學科的優勢,進行校內跨學院、跨學科的聯合。近來,主要做了如下三方面工作:
1.成立跨學院、跨學科的音樂心理研究中心,學術團隊由兩個學科的研究人員共同組成。
2.利用先進儀器設備,進行音樂-心理學跨學科實證研究,其中涉及音樂快感與美感關系、音樂語義啟動機制、音樂聽覺延留等研究課題,部分研究成果已發表在《心理學報》等國內心理學權威刊物。這些成果不僅豐富了心理學研究領域,而且豐富了音樂心理學和音樂美學的研究內涵。
3.實施音樂學-心理學跨學科人才培養,從音樂專業本科生中挑選優秀人才進入跨學院、跨學科的音樂心理學碩士聯合培養項目,培養方案由音樂學院和心理學院共同制定,跨學院授課,實行音樂學-心理學雙導師制,成績優秀者,二年級可轉為碩-博連讀生,畢業后回音樂學院音樂研究所工作。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為音樂心理學研究培養跨學科研究的復合型人才,為音樂心理學科發展培養后備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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