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張疲憊的臉

　　大街上了無人煙，幾棵瘦干瘦干的枯樹孤零零立在柏油路旁，路燈投下一片暗黃色的光芒。冬天般呼嘯的風(fēng)凄厲地拍打席卷著大地。可怕的病毒悄悄潛伏在角落，醫(yī)院急救室的燈通宵地亮著。

　　我和母親來探望生隔離的爺爺。

　　走進門診大廳，刺眼的日光燈照在頭頂上，原本白色的地磚也被映射著雪亮�？諘绲昧钊撕ε碌拇髲d只聽見我們兩人鞋子行過地面留下的碰撞聲。進了住院區(qū)，那片禁忌之地被玻璃冰冷地隔離著，玻璃里是一張病床和已經(jīng)熟睡的爺爺。這時，一位身穿雪白的醫(yī)護人員從另一個病房里走出來，我看不清那被口罩和護目鏡遮蓋下的面孔。只見這位醫(yī)護人員走入更衣區(qū)，褪去了那身沉重的防護衣，她熟練地摘下手套，解開口罩繩，拿下護目鏡，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剎那，我看清了她的臉：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眼瞼下如同刀絞般的刻記一直延伸到臉頰，兩旁的太陽穴上滿是護目鏡留下的一紋紋深如山溝的血痕。她的額頭上全是汗，被頭上的日光燈照得反射出了雪白的亮光，那雙細小的眼睛里滿是疲憊，眼神也已變得黯淡了許多。她嘴里喘著氣，無力地靠在診臺旁，她睜睜眼，看看天花板，似乎舒緩了些許。

　　我本以為她要休息了，誰知她又堅持坐到了診臺的電腦前，輸入著一些患者的病情記錄，那張疲憊不堪的臉反射出了電腦屏幕的藍光，她微微眨眨眼，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地完成工作后的欣慰。

　　“哦！您是患者家屬嗎？哪個房的？哦，是那位叔叔��！您放心，好多了！老人家也很配合治療……”，護士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我們。

　　我卻已無心聽她的話，也沒有去抬頭看她，腦海里滿是她那張疲憊的臉，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那張日光燈下的疲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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