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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式早茶散文
腳剛踏入這個城市,我腦海便開始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與其說是對這個陌生地方未知的迷惘,不如老實承認,其實是我對她有點兒恐懼。
其實,我明白,我的恐懼來源于一個三四線小城鎮對一個大城市的自卑感。
那時正值清晨六點,天還沒有亮,我剛剛下了船。昏黃的路燈下,我盯著路上來往的車流,
我覺得廣州,真的很大。大到我都擔心自己會迷路,以致,每一個路口,我都要死死的在腦中記住乘車的方位,尤其是方向。我怕一不小心,我便會南轅北轍。
這個城市已經蘇醒,路燈下已經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我背著背包,腳一高一低地跟在人流的后面。
晨曦已經開始初現,淡淡的路燈照映下,影子不再清晰。人流漸漸的在面前散去,我的心又開始不安定。我當然知道這座城市不屬于我,正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我才開始不安。
兩邊的商鋪還是店門緊閉,前面的街角卻有紅光在閃。一個斗大的茶字,在似明未明的天色掩映下,特別的讓人注目。
看到這個字,我不由得覺得輕松起來。進了店門。依舊是粵式茶樓的古樸的裝修格局,粵人為風水而擺設的屏風,水車,綠得發光的植物,就那樣神奇的結合在一起,卻又無比的合襯。
坐在茶廳的一角,看著水一點點的沸騰,來不及等待茶與水的溶合,我便把未出色的茶水倒進嘴里。
茶的滋味還沒有滲出,但茶葉的香氣卻開始彌漫,在唇舌間若有若無。灌下幾杯水之后,我開始打量這周圍的世界。
雖是清早,但茶樓里已坐滿了人,大多是阿公阿婆。不消說,都是熟客。各人桌上的茶也各有所好,常出現一桌便有幾個茶壺的怪狀。也難怪,有的愛普洱,有的愛鐵觀音,有的卻喜烏龍,只能各取所需。
各人坐著平日固定的位置,卻又必隔著桌子,在三三兩兩的聊著天。席中有一兩位是愛斗嘴的,爭論著時事國際,又夾雜著互相擠兌一下,你我各不相讓,引得大家笑聲陣陣。可斗嘴歸斗嘴,卻都只是嘴皮上的功夫,都是無傷大雅的。
插不進話題也沒關系,聽著聽著,自個也會笑起來。若實在喜歡清靜,那就千萬不要到茶樓來,廣式的茶樓,要的就是熱鬧,要的就是人聲鼎沸。
滿載著點心的小車一車一車的穿梭在人的面前,讓人隨意挑選。傳統的叉燒包總和排骨,鳳爪,蝦餃,燒賣放在一起,蛋撻和叉燒酥也愛在一堆,就如同我們認為腸粉要跟粥一起吃,豆漿必須配油條一樣合理,總讓我疑心它們是一個配套系列。
近些年還多出來許多新奇的系列:如果凍,芝士蛋糕也會出現在廣式早茶的餐單。中不中,洋不洋的。可是,好的食物是不分國界,無問東西的。好的東西,包容下來便好。
開水沸騰著,冒著白煙。杯中普洱茶水的顏色也開始轉濃,喝到口中茶,慢慢地暖和著腸胃。而坐在一角的我,看著這來回穿插的點心車,望著阿公阿婆們快樂的笑臉,在這喧鬧聲的包圍下,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竟慢慢的平伏下來,似乎不再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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