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壇里的小草，一簇簇地，從石凳子的角落、縫隙間，探出頭來，

真性情，不騙人

。老樹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拿出照相機，對著小草，聚焦、咔嚓，不同角度拍了好幾張。

    這是老樹畫展開幕前的一幕。

    “你看，這些小草多可愛。”但是，就在這之前，他才剛接到學(xué)校打來的電話，還在為學(xué)生的一些事兒發(fā)愁。

    “誰都有很多煩事兒，那就面對吧，或者畫出來。只要是自己的感情，那就應(yīng)該自由表達，無拘無束。”

    他一直強調(diào)一個“在”字：在自己的生活里，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然而，很多時候，我們總是被無數(shù)事不關(guān)己的信息、八卦所遮蓋，在無數(shù)次傳播、圍觀中，我們所“在”的，早已不是自己的世界，而是別人的生活。

    而老樹所關(guān)注的，始終是自己，是內(nèi)心的真實表達。

    什么叫作愛生活?熱愛生的跟活的。人是什么須自知，偽善道理別窮扯。

    從小受教育，人生獨木橋。學(xué)習(xí)為工作，其它皆舍掉。如今方明白，生活才重要。不妨先射箭，中的即目標。天地本無路，行處即大道。

    畫畫只在誠懇，其它何足一談?仿佛嬰兒行事，處之皆從自然。筆墨不過小技，交流同行之間。畫品不見性命，豈不全是扯淡?

    想想人之一生，也就兩件事情：眼前兩碗飯菜，心中一只飛鴻。

    活著不必總是忙，聽風(fēng)問雨又何妨?貪看一彎天上月，且住經(jīng)濟適用房。

    鳥、石頭、三文魚，都是我

    世界上發(fā)生的事兒，過去也不少，但現(xiàn)在傳媒發(fā)達，一上微博，信息都被聚合、壓縮、同步。每天接受那么多信息，勢必對你形成很強烈的刺激和干擾，你不可能沒有反應(yīng)，肯定擾動你的內(nèi)心。

    因此，在我們的生活里，有巨大的不安全感、恐懼感，當(dāng)然，也有短暫的快樂。我常常想，這些為什么不能在畫里反映出來?

    對于畫畫，我有個變化，過去比較沉入個人想象。我的畫里，有一類就是做夢、想象，還有一類，想歸想，但你還活在現(xiàn)實里，你不愿意做的事兒，還得做。

    比如，今天我開了一個會，真是煩， 話一句都沒聽進去，但我看到窗臺上的花兒，就在那兒偷偷地寫生。回到工作室，把它畫成畫兒。我可能就是畫了一盆花，最多旁邊加個人。我的畫兒，都是我的生活做夢、欲望、感覺，都是我的生活。不只是那個穿長袍的，一塊石頭、一只鳥、一片三文魚，都是我。

    我覺得，人要對自己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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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性情，不騙人》(http://salifelink.com)。你可以騙天下，但你不可以騙自己。每天活得好與壞，你自己不清楚嗎?干嘛要裝呢?很多人，往往回避這些東西。直面自己，這是你生活中，第一要做的事情。

    我們老是盯著外面看，觀看別人，評價別人。誰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個東西，無數(shù)人圍觀。很少有人反觀自身。我到了四十五歲以后，開始不斷檢討自己。你一直沒活在自己的生命里，而是在一個公共標準里活著，毫無意義。每個人的標準，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把自己獨特的經(jīng)驗，無論內(nèi)心的，還是現(xiàn)實的，通過繪畫、攝影、文字，置換出來，這就是你的標準，這就是真性情的表現(xiàn)，能讓人有共鳴。

    真性情，就得活得真實，情，是根本的表現(xiàn)。別遮掩、別逃避，別人云亦云。我是教廣告的，廣告最重要一個目的，就是建立自卑感。你有這東西嗎?你沒有，那你要買。它讓你變得很低，像張愛玲說的，低到塵埃里。而自己沒有想到：我是誰，我究竟需要什么。

    把平常情感玩成超現(xiàn)實主義

    “情已欠費，愛已停機，緣分不在服務(wù)區(qū)”。作家李杭育，不，現(xiàn)在該叫畫家李杭育。他站在老樹這幅以“微博名聯(lián)”為主題的畫兒前，饒有興趣。他說，老樹雖不是職業(yè)畫家，但卻把平常百姓的情感，玩出了超現(xiàn)實的感覺。

    巧的是，李杭育此前也在杭州開了個人畫展《生命史與自然詩》，其中有一大部分畫作，也帶著超現(xiàn)實主義的表達方式。“但超現(xiàn)實主義的主要借鑒，仍然來自于現(xiàn)實世界。

    “我現(xiàn)在也有個困惑，繪畫，是一種性情的表達，但又有職業(yè)化的規(guī)矩在，自己的性情，率真的、憂愁的，是不是要收斂?”而老樹，在李杭育的評價中，不管是詩歌還是畫畫，也把那些規(guī)矩，通通拋棄，選擇真實地表達自己。

    李杭育對其中一幅畫，印象特別深刻。書生獨自走在山間，卻拉著一個時尚的紅色拉桿箱，感慨“何時收拾行李，獨自遁入秋山。”

    “說的淺顯，就是好玩，說的高深一點，就是后現(xiàn)代。無論語言，還是字的結(jié)構(gòu)。”李杭育說，本來畫面看起來還是很傳統(tǒng)的感覺，但畫里這個小小的細節(jié)一出現(xiàn)，一下子就變得好玩。

    老樹一直強調(diào)，自己不是職業(yè)畫家，所以他在畫畫時，保持了一種自發(fā)性，所畫所寫，都從性情中來，口頭語、小牢騷，甚至小臟話、小色情，都是他的心里話。

    “有畫、又有字，又有老百姓的口頭文學(xué)，而且貼近生活，連微博也能引用。如果是職業(yè)畫家，那這只是一個美術(shù)作品，是上乘的藝術(shù)品，但老樹的畫里，有一種文化效應(yīng)。”

    老樹的畫里，有一種小孩子的天性。一邊說話，一邊隨手涂幾筆，心里痛快了，難過了，便通過圖像、文字自由表達。李杭育說，對于性情的表達，寫作比畫畫要困難一點，“寫作不得不考慮受眾，繪畫更個人化，如果把這種個人化的表達放大，離生活也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