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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的快感的論文
摘要:小說《玫瑰·玫瑰》通過敘事人稱、敘事迷宮、敘事圈套等藝術手法的恰切選擇與運用,使得文本獲得了足夠的敘事張力,呈現出酣暢淋漓的敘事快感。
關鍵詞:小說;《玫瑰·玫瑰》;敘事;快感
小說是敘事的藝術,一部小說的寫作關鍵靠寫作者敘事的能力,這種敘事的能力在具體的作品中既體現為敘事的力量,也體現為敘事的快感。所謂敘事的力量,主要指敘事本身給讀者帶來的一種訴諸精神的震撼和心靈的激蕩;而敘事的快感則是一種敘事上的愉悅體驗和暢快淋漓的心理感覺。無論是敘事的力量,還是敘事的快感,在寫作中要想獲得均非易事,而這些也正是讀者在閱讀中所期待的。文學是對現實生活的反映,是作家生命體驗的表達,讀者閱讀文學作品,既是對現實生活進行感受,也是對作家的生命體驗進行感受,在這一意義上來說,作家在敘事中所能感受到的敘事的力量與快感,讀者同樣會在一定的閱讀情境中以一定的方式感受到,讀者從而與作家一起走進五彩繽紛、瑰麗多彩的藝術世界,這就是敘事本身所具有的無窮魅力。
作為一名讀者,閱讀張子雨的小說《玫瑰·玫瑰》,筆者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源自小說的敘事所帶來的快感。《玫瑰·玫瑰》是一部中篇小說,發表在《小說月報》(原創版)2010年第5期,事實上,就篇幅來看,它更像一部短篇小說。一般來說,長篇小說因為篇幅較長,可以更為從容地展開敘事,在更寬廣的空間里,作家更容易舒卷自如地恃才逞能,把敘事發揮得淋漓盡致,盡情觀賞沿途的風景,體驗一次次敘事的快感。而這些卻在中短篇小說《玫瑰·玫瑰》有限的篇幅中做到了。
《玫瑰·玫瑰》講述了一個有關現代都市生活的故事,故事的題旨其實很明晰,在小說中作家自己已經有所交待:“1.美好的東西不一定就會帶來美好的結局;2.夫妻間善意的謊言是可以原諒的;3.寬容比誠信更重要。”當然,一部作品作為一個意義系統,在它完成之后,可能會生成連作家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意義,這既靠讀者去發現,也靠作家自己去發現。不管《玫瑰·玫瑰》還有沒有其他的意義預設,上述題旨在文本中則是凸顯無疑的。
張子雨的小說從主題來看,往往有著求真向善愛美的指向,這是他寫作中重要的精神性因素,這一點不僅《玫瑰·玫瑰》體現得很明顯,之前的《樹上停著一只什么鳥》(《小說月報》原創版2008年第2期)亦是如此,不管故事的主人公經歷過怎樣的波折,但最終總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作家淡化了文學中的罪惡因素和苦難意識,突顯了寬容情懷和樂觀精神,這可能與作家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和處事態度有關,在生活中,作家張子雨應該是一個寬容與豁達之人。
筆者覺得《玫瑰·玫瑰》在藝術上最大的成功,并非是作家表達了怎樣的主題,而是怎樣表達,也就是說不在于寫什么,而在于怎么寫。同樣一個故事,可以寫得好看好懂,耐讀耐品,也可以寫得晦澀難懂,不忍卒讀,這首先需要敘事的能力。
《玫瑰·玫瑰》是一個類似于迷宮敘事的文本,敘事的過程就是不斷猜謎的過程,謎底在故事的最后才得以揭曉。閱讀這樣的故事,讀者的心會被敘事緊緊地牽引著,容不得你有絲毫的松懈,須一口氣讀完,生怕落下哪怕只言片語,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緊繃著的心這時終于放松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
小說的迷宮敘事效果從標題開始。我們知道,玫瑰是美好的事物,象征著愛情,這樣的標題提供的信息無疑表明這是一部有關愛情的小說。問題的關鍵是,標題中玫瑰一詞出現了兩次,中間用間隔號分開,這就使得玫瑰這一意象的意義能指變得曖昧不明,同樣一個事物,可能有著雙重屬性,預示著可能會帶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兩個玫瑰并列地放置一起,這是對玫瑰充滿了期待,還是飽含著感喟?玫瑰帶來的是福,還是禍?也許都有可能。從標題來看,這是一個有關愛情的故事確鑿無疑,但又是怎樣的一個愛情故事呢?愛情相比親情和友情,在古往今來的文學書寫中要繁盛的多,因為愛情充滿了無限的變化和太多的偶然,正是這種種變化和偶然使得愛情本身成為了傳奇。可以想像,一部在愛情傳奇方面有明確預示的小說自然能夠引發讀者強烈的閱讀期待,《玫瑰·玫瑰》在敘事的起點就抓住了讀者。
我們不妨簡單梳理一下《玫瑰·玫瑰》敘事的過程。小說采用了第一人稱敘事,這既彰顯了故事的真實性,又為敘事提供了方便。小說開篇僅一句話,就讓猜謎從此開始:“我‘認識’那個女子以后,我的生活就被搞亂了。”“我”的生活本來是平靜的,接下來敘事要交待的便是這種平靜的生活將會出現變化,出現怎樣的變化,導致這種變化的是一個女子,而“我”到底“認識”不“認識”這個女子,一個特別的雙引號遮蔽了事實的所有真相,我們不得而知。這樣,我們只有順著“我”的講述一路窺探下去。隨著敘事的推進,我們被帶進越來越幽深的迷宮,這個女子的確存在,但“我”真的不認識她,她只是一個個符號,一束束玫瑰花。魅惑的玫瑰花這時和女子有了對應,但女子卻成為了符號,不見蹤影,變得比玫瑰花更加魅惑無常。按說,作為一部中短篇小說,敘事進行到這里就應該沿著玫瑰花和女子繼續下去,但張子雨沒有作這樣的常規處理,而是對她們棄之不顧,交待“我”的生活現狀以及為老總接待“小三”去了。在讀者期待的弦被拉滿之后,到了小說的第二章節,敘事才適時地重新回到那個符號化的女子和玫瑰花上,正是這個符號化的女子和那一束束神秘的玫瑰花,讓“我”平靜的生活頓起波瀾,“我”與妻子沈藍之間的誠信受到了挑戰,本來還算和諧溫暖的家庭面臨解體,而導致這些的罪魁禍首卻無從查起,鮮花店、老總的原“小三”西蘭、同事慧茗、沈藍的網友“夜雨寄北”,共同組成了一個個待解的謎團,“我”似乎被推到了絕境,無所適從也無能為力。當讀者完全被迷霧籠罩,被敘事控制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故事情節急轉,西蘭告訴了“我”關于玫瑰花的真相,原來這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的一項測驗,作為被測對象的“我”和沈藍,無意中很好地完成了答卷。
從這一敘事過程來看,張子雨在小說的敘事迷宮中設置了很多圈套,而這些圈套構成了小說敘事的節奏。第一個敘事圈套是西蘭。西蘭本來是老總的“小三”,“我”還鄭重其事地和她談判,替老總分憂解難,而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是“小三”。正是這次談判,讓“我”成為了西蘭選定測驗計劃的對象。第二個敘事圈套是慧茗。慧茗本來是“我”的同事,卻成為西蘭實施測驗計劃的同謀。“我”與慧茗接觸不多,但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卻與她產生了不可名狀的曖昧,這種曖昧其實是一種心理的錯覺體驗,正是這種曖昧,讓“我”重新誤入慧茗的惡作劇笑話所導引出的迷途。第三個敘事圈套是“夜雨寄北”。這是沈藍生活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妹妹,卻因“我”對婚姻的誠信產生質疑而被懷疑為沈藍的情人,這個敘事圈套的設置讓“我”在迷途上越走越遠。這幾個敘事圈套環環相扣,使得敘事的節奏起伏有致,跌宕自如,引人入勝。
小說《玫瑰·玫瑰》敘事的快感不止于講述了一個情節跌宕起伏的故事,還在于敘事的姿態,作家善于欣賞沿途的風景。如果僅限于講述具有較強的懸念意味的故事,那么《玫瑰·玫瑰》就和一般的推理懸疑小說沒有太大區別,它超出一般推理懸疑小說的可貴之處在于,張子雨能夠以現代的眼光,寬容的心態,細膩的情感,精致的語言,將他的故事講述得唯美而深刻。小說的敘事處處閃現出生活的智慧,這種智慧來自于作家對生活的細致觀察與用心體驗,在敘事的過程中,我們可以感覺到,作家自己不斷地停歇下來,忘情地欣賞沿途的風景,喜不自勝且洋洋自得。張子雨的小說語言充滿了幽默,同時又不失深刻,仔細考量,幾乎每一句表述,每一個對話都飽含了生活的哲理,這些哲理就在我們身邊,只不過我們沒有注意到或是注意到了卻沒有沉下心來去慢慢品味,讀這樣的敘事語言,總會引發我們對生活的重新理解和深度思考,去靜靜打量那些我們熟悉而又陌生的生活細節,尋找那些我們久違了的本真情感。
小說《玫瑰·玫瑰》敘事的快感也來自于其中富含的時代性元素以及對生活的體味。網絡用語“js”(奸商),婚前的“無照駕駛”,這些現代詞匯離我們是如此之近,讓我們倍感親切。小說對婚姻愛情的表述更是精彩紛呈,“男人撒謊有百分之八十是善意的”;“我們吵架的時候,總是把認為可以給對方致命一擊的語言用出來,這樣可以證明自己是對的。但相互也撕開了血淋淋的傷口。”“男人好比洋蔥,要想看見洋蔥的心就需要一層層去剝,在剝的同時你會不斷地流淚,剝到最后才知道原來洋蔥是沒有心的。”“書上說,婚姻總是要經歷一些波折或者事件,即使我不給你設置,其他地點仍然可以有。”“我相信,真正的愛情是拆不散的,真正的婚姻也是打不爛的。”像這樣精彩的充滿了生活智慧的語言表述在小說中比比皆是。毫不夸張地說,作家張子雨對自己的敘事充滿了自戀,我不知這種說法是否恰當,張子雨也許并不同意我的觀點,但我始終認為,優秀的小說都是一種自戀式的表達,這里面充滿了作家特有的機智幽默,超凡的現實透視,以及對敘事本身的自信和從容。
小說《玫瑰·玫瑰》敘事的快感還來自于其中的地域性因素。小說雖然沒有明確交待故事的發生地,但在閱讀過程中,它還是勾起了我的許多鄉土記憶,故事的發生地儼然就是我的家鄉霍邱。“蓼城路”、“蓼城水岸”、“城西湖”、“水門塘”、“光明大道”,這些都是我的家鄉霍邱縣城標志性的地名,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地方;“連襟”、“作”、“杵”、“命金貴”,這些是帶有明顯地域特征的日常用語,“葉集沙錐魚”是地方特產,“太平猴魁”、“舒城小蘭花”也是家鄉人常喝的茶葉。張子雨生活在這樣一個小城里,對這里的人事物景了然于胸,當這些進入到他的敘事中,他可以信手拈來,表達時能酣暢淋漓。正是基于對同一生活環境的熟悉,這時在《玫瑰·玫瑰》這樣的文本世界中,讀者和作家在心理的快感體驗上才能達到某種遇合。需要強調的是,這些地域性元素的運用,使得小說獲得了豐滿的生活質感。一部好的小說,往往既具有地域性又具有時代性,我們從中可以依稀看到地域和時代的印記,但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從中還能感受到更多超越地域和時代的內容。
其實,中國的小說注重敘事有著悠久的傳統,在20世紀80年代更是掀起了一次敘事革命,名噪一時的先鋒派作家曾經異常重視小說怎樣寫,當時這些作家的先鋒文本操作一方面給他們自己帶來了敘事的快感,同時也為長期以來閱讀期待屢屢受挫的中國讀者帶來了閱讀上的快感,但那時的先鋒派作家,因為太過于注重怎么寫,而完全放逐了寫什么,最終導致先鋒小說形式主義的虛無。《玫瑰·玫瑰》同樣注重怎么寫,其文本操作中的迷宮敘事和敘事圈套,在馬原、格非等人的先鋒小說中我們也屢見不鮮,但不同的是,《玫瑰·玫瑰》的敘事技巧是有著明確的意義指向和實實在在的生活內容的,形式與內容有著很好的結合,快感體驗之后有著對生活的沉思。在這一意義上來說,小說《玫瑰·玫瑰》的敘事還是相當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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