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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活著的散文
寒風透過微開的窗,直穿室內撩起她散亂的短發(fā)。坐在鏡前的她,死死地盯著鏡子,仿佛要從鏡中窺出另一個人的存在。她在手中玩弄著一枚褪色的戒指,看不出是什么材質做的,只是感覺到是劣質品。她就那樣呆呆地坐著,像個丟了玩偶垂頭喪氣的孩子,又像是個感懷春短,不忍流年就此逝去的傷感少女。窗外是凄風、苦雨,是她快要瘋掉的悲傷。
她握了握手中的戒指,然后套在大拇指上。可戒指的尺度仍是比她大拇指還要大。沉默了一下,她找了根紅繩子,套在戒指,便把它戴在了脖子上。“離心最近的地方,可能就會離你更近吧。”她這樣想著。那是她父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了,她愛得想要刻進心里去。
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窗邊。無論是望后山的樹林,還是看地上的青草,都能讓她心曠神怡。
然而此刻的她,做不到那種心靜。室外的一群小孩早已讓她心煩氣躁,何況還伴著小孩的哭聲。她怕她忍不住自己會立馬出去趕他們走。她最無法容忍這些事了,特別是不乖小孩。這是她不愿周末回家的原因之一。她寧愿呆在宿舍里睡覺,也不愿回家看到一堆孩子哭笑打鬧。而且,她也在逃避很多事實。
昨晚,她在洗完澡出來后,發(fā)現(xiàn)她的母親臥在病床上哭。她的口中還罵著那些不聽話的小孩,連杯水都不肯倒,冷得瑟瑟發(fā)抖,叫小孩子拿件毛衣,小孩子也不肯。她立刻就火大了,恨不得把那兩個小孩拎起扔出去。怎么可以這樣對她母親呢?連她都不舍得讓她母親受苦。那些小屁孩竟這樣無情無義,好歹也是把他們辛苦拉扯大的奶奶啊。她越想越氣憤,很想立刻打電話給她嫂子,告訴她嫂子,快把孩子帶走。她嫂子不是個和善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她只是在顧忌她哥哥,萬一她嫂子要和她哥哥離婚,她可就是個罪人了。但是,那天晚上她嫂子威脅她母親都話,她恐怕一輩子都記得。她嫂子當著大家的面,說:“養(yǎng)大你兒子可還不行,還得養(yǎng)孫子,不然以后誰給你送終啊?”當時的她就覺得很搞笑,好像她嫂子以后不贍養(yǎng)她母親,她母親就會餓死一樣。她就很冷漠地聽著那些話,嘴角微微翹起,好似在看一場笑話,就像那只在獅子面前炫耀的蚊子。至今,她再想起她嫂子說的那些話,仍是覺得好搞笑。她也不懂,她在笑某些人的愚蠢,還是笑自己的懦弱。
窗外細雨紛紛,桂花還來不及凋謝,就被打濕了心。就像有些人,還來不及享福,就已永遠離去。可能,生活并不會給我們幸福的吧,只是希望我們在歷經(jīng)滄桑之后才懂得感恩生命。懂得生命如脈搏般跳動不息,也如東逝的流水,懂得活著不僅是受苦,更是一種幸福。只是,有些人,在苦難中就斷送了性命。可能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又或是前因后果,不由得再更改。她那么努力地珍惜,卻曾有過憎恨的一刻。她那么想抓住他的手,可是她最終得到的,不過一枚冰涼的戒指,既套不進手指,也刻不入心里。終了,眼淚流在夢中的枕頭,打濕了遠山上的新墳。
在失去至愛之后,才懂得生命的可貴,也開始懂得了還在世的另一個至愛的人。她再也無法忍受她的另一半天塌掉了,她真的會對世間的一切失去希望的。
于是,她開始很努力地,努力地,在同學面前傻笑。別人都以為她是個樂觀的人,只有她的好朋友,看得到她人后的落寞。
她開始讓自己過得很好。每天開心地笑,拼命完成各科做作業(yè),認真聽課并做好筆記。這樣她就可以很開心地告訴全班同學,她都做了筆記哦,沒做好筆記的同學都可以來借呢。
她開始變得很乖,在家里會主動做家務,不需要她母親叫才做。于是她的母親就可以很高興地在村里的人面前夸耀她,不僅乖巧懂事,成績還不錯呢!她只要她母親開心就好,別的都不求。日子苦點,累點,都無所謂。她只要她的母親,好好活著。
只是她很害怕一件事——開家長會。她不愿意看到別的同學都有家長來開會,更不愿想起,去年夏天,他還健在,他還在簽名本上寫自己的名字,那些字跡歪歪扭扭,卻是身為文盲的他生平第一次為他女兒寫上自己的名字!她更害怕承認——“哦,我是個沒父親的孩子了。”
她只是想做個不長大的孩子,可手中的戒指告訴她,長不大,就無法承受一些傷痛。
媽,只要您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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