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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滿院秋風烈散文
落葉與秋風,總是一對親密的冤家。每當見到飄零的落葉,總會想起那陣陣猛烈的秋風,而想起秋風,總又想到落葉。這種關聯,實是一種規律的使然,不得不讓人們感喟大自然的力量。
陽歷十一月底,忙忙碌碌了一天后,我帶著幾許疲倦回到了客居的老屋。老屋是上世紀建筑的,比較陳舊了,但四周綠化卻是很好,有各種樹木花卉在小區里生長著。那日,當我推開老屋小院的鐵門——其實那也不過是一扇早生了銹的鐵欄柵的門時,我看到小院的地上,落滿了樹葉,估計足有一寸多厚。我很吃驚,早上走的時候,小院子里還是干干凈凈的,怎么一天下來竟是滿院的落葉了。不過也不奇怪,那日我在室內工作了一天,而室外顯然是刮了一整天的秋風,但令人驚嘆的是,那秋風竟如此強烈,僅是一天呵,便把原是滿樹的葉子幾乎都扯了下來了。我再看那落葉時,發現它還有青綠呢,雖然大部分已經是枯黃的了。那葉,主要是老屋小院前的一株椿樹枝上的葉,也有臨居屋外幾棵雜樹枝上飄落的葉。椿樹或許是十年前老屋的主人種植的,也或是小區整體規劃時種植的,但如今已是一棵有著二十多米高的大樹了。記得春天的時候,我與前來探望我時的妻子,還一同采擷過它的嫩嫩的香椿呢,可是現在它們卻是變得蒼老了,在秋風的催促下,它們落滿了小院,F在,小院里已到處是它們的身影了,我只好踏著它們松軟的軀體,走進老屋,放下包后,顧不上做晚餐,便拿起一桿長掃帚,想把那些落葉歸并好,向外掃出。由于落葉太多,掃了十幾分鐘后,那堆積起來的葉象一座座小土山,于是用力地把它們向門外推。當我把它們快要全部推向門外的時候,我突然有些傷感起來,它們其實不也是象我們一樣的,有著生命的么,只是它們老了,它們的蔥綠不見了,它們從那高高的枝頭上落了下來,帶著那么多地遺憾,還有那么多地向著藍天生長的夢。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是大自然的規律呀。何況無情的秋風不帶一星半點的憐憫,揮舞它那長長的厲劍,斬斷了夢想,生生地扯著衣襟使它們墜落,然后,落到了小院里,被一樣無情的我,掃出了門外。而出了門的落葉,當然被當成垃圾處理了,等待它們的將是焚燒或是碾成細小的雜物,轉入了又一次的生命的輪回。這種由那生猛的秋風一手造成的輪回,雖是無情的鐵律,但又是多么地悲壯呵!
忽然想起《紅樓夢》里黛玉葬花那一幕情景來。暮春的時候,黛玉寂寞地拿著小鋤與花籃,面對滿地的落花,發出“天盡頭!何處有香丘?”的感嘆。為不讓那質本潔來的落花陷入污淖渠溝之中,隨將它們一一拾起,葬在高處的坡上。可是,花葬完了,悲卻從心里無盡地襲來,光陰易逝,紅顏易老,生命何其脆弱,一句“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已令多少人傷懷不已。而今,落葉滿院,我盡將落葉掃出門外,雖無心珍惜它們,埋葬它們,但也同樣有對生命與時光的感嘆呵!春光融融而易逝,秋風剛烈而急迫,一樣的易折,一樣地悲嘆。
吃過晚飯后,天已經大暗了,我走出老屋,想到小區里轉轉。當我來到小區的幾幢大樓之間時,見許多人家的房前屋后,或區內的小徑欄柵上,也到處落滿了樹葉。那些葉,有的細小灰黑,那是高大的云杉的落葉;也有如鴨蹼一樣的金黃色的葉,那是銀杏樹上的葉。那些落葉皆靜靜地躺在地上,在路燈或屋內窗戶里射出的燈光照映下,斑斕雜色,五彩紛呈。特別是滿地的銀杏葉,在燈光下愈顯得一片黃燦,莊重而沉靜。看著這葉,這景,竟又一次地讓我產生了無限地感懷與聯想。真的,看到那樣滿地的落葉,你也一定不會無動于衷的,它們僅僅在一天之間便離開了樹身的呀,這如其說是一種晚秋時節的勁烈秋風,造成了如此的蕭瑟與悲涼,還不如說是一種死了的生命,在那逝去的一瞬,是何其地壯觀與靜美。它也讓我想起了兒時的故鄉,也是在這般的深秋,當強勁的秋風掃過山崗樹林時,一如千軍萬馬的鐵騎掃過戰場,無論是高大的喬木,還是低矮的雜樹,只要不是常綠的一族,那些已經是枯黃的葉子莫不紛紛墜落,一時鋪滿了山坡樹根,填滿了山溝草叢,那種情景是何等的壯烈與宏大。可秋風仍不斷地從西北方刮來,剛烈而堅定地穿刺于山林之中,發出陣陣凄愴的哨聲,呼嘯滌蕩,驚心動魄,讓人感嘆起生命的短促與大自然的威力無窮。
有時,我想人其實也象這樹葉一樣,在生命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甚至在整個生命過程中,隨時都面臨著激烈秋風的掃蕩。所以,我們要倍加珍視那易折而短暫的生命。當然,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應象落葉一樣,在最后時刻,點綴一下小院,或是裝飾一下山川大地,無怨無恨,靜美安祥地應著大自然的規律,仙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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