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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熱度散文
我意念中的秋天,一直執著地沿著一條通道前行。這條路的盡頭,通往的方向,與熱有關。
秋的熱度,源自于精神深處對鄉村的不竭記憶,包括旱干的水田、澄黃的稻穗、揮舞的鐮刀、轟鳴的谷機、黝黑的脊梁。還有嚴重干擾嗅覺系統的那種刺鼻的,裹雜著陽光和塵埃氣息的稻谷的清香。這種彌漫在空氣中的氣味,似乎無處不在。帶著濕氣的稻谷從打谷機的漏箱里,隨著稻桿一陣一陣揚起,然后伴隨蘿筐、大板車回到土墻屋里,抖落在蔑制的曬谷坪或是屋前的水泥地板上,被木耙來回翻動,充分接受陽光紫外線的炙烤,水分有效蒸發之后,再度被高高揚起,墜入一種叫做“風車”的容具里,手臂轉動,咯吱作響,飽滿的谷粒源源不斷地往下落入籮筐和麻袋內,最后存放在處于二樓的倉庫里。另一種虛稀的谷殼則被風吹散,如被清除出隊伍的敗類,癱瘓在地上,亂成一堆。
播種、施肥、灌水、除草、打藥,這些過程里所有的汗水和辛勞,全寄托在秋天的一份守候。這樣的守候,苦澀而沉重,又充滿期待和欣喜。炎熱漸去,人們的心里卻被另一種暖填得滿滿的。露天生長的稻子,扎根、抽穗、灌漿、成熟,一路走來,由綠至黃,吸收了多少陽光的熱量?
一顆稻谷,就是另一個太陽。宇宙星系中的太陽,普照大地,哺育萬物。田地里的稻谷,則托舉著農民四季的希望。
我不能忘記,舉著鐮刀撲向那片金黃色的稻浪時,父親臉上興奮的表情。這種表情除了欣喜,震撼我的,更是那一份由衷的滿足和安寧。父親的另一種姿勢也一直銘刻在我的腦海里。谷子經過幾日暴曬后,父親還覺得不踏實,要抓起一把,捏住一粒,放進嘴里,用牙磕一下。如果發生的聲音是“咯嘣”一聲脆響,谷子就可以收拾進倉了。此時,父親用手抹去嘴角磕碎的白色的米粒沫子,眼睛就如飲酒后的迷醉,臉上洋溢著無比幸福的笑容。一籮籮、一袋袋沉甸甸的谷子,意味著來年的生活有了安全的保障,不用擔心一家人的肚子挨餓。八十年代的農村,填飽肚子還是首要的問題。農忙假期,兒時的我一次次見證了全家人在秋天這個季節的耕作過程,由此在內心深處凝結起了一座永不坍塌的精神堡壘。構建這座堡壘的材料是感恩、拼搏、滿足、不屈。
那樣的一個時節里,我習慣了擴張開鼻腔,尋聞漂浮在空氣中那種濃郁的谷香。村道里,田梗上,池塘邊,大院內,閣樓外,這種清香無處不在。即使在睡夢里,那種異香也要絲絲縷縷漫過來,把我緊緊包裹。
夏的酷熱,大體要帶來煩悶和心躁,我確實不太喜歡這樣的季節,不喜歡這種感官體驗。秋天是涼爽清快的,我卻要在這種清涼中追逐熱。因為我深愛著我的稻谷。這種矛盾,在我內心世界里糾結,不可釋懷。于是,我總是在夏天驅趕熱,在秋天尋覓熱,幾近病態,不可救藥。遠離故土,逃離鄉村和稻田太多年了,回眸懷想,我在心里和稻谷竟然一直未曾脫離過。一顆顆飽滿厚實的谷子,滿含陽光味道的谷子,一直駐扎在我的靈魂深處,心臟深處。
又一個秋天到來了。我敏感的嗅覺神經立刻警覺起來,開始在周圍的空氣中搜尋,四處捕捉一種熟悉的氣息。那是稻谷的馨香。這種習性已經成災,無法抵抗。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一種淹沒或浸淫自己的溫度。沒有熱度的秋天,仿佛大地失去了太陽。在我的眼里,秋天沒有這種苦澀而歡欣的熱度,始終不是正版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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