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妻散文

　　春光明媚，悠悠白云，街兩旁的花都笑紅了臉，村邊上的那條小河在緩緩地流淌著，這聲音在慶園大叔聽來，那就是一首美妙的歌謠，它們在贊嘆自己的青春不老，在贊嘆自己的愛情來到……

　　鞭炮齊鳴，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跑過來看熱鬧，新娘子穿著一身紅衣服，六十歲模樣，很富態(tài)，長得還算俊俏，在慶園大叔的攙扶下進(jìn)了大門。

　　——引子

　　一、

　　慶園大叔的老伴在十年前，患肺癌不幸去世。他是一個開朗之人，腦筋靈活，走鄉(xiāng)串村地經(jīng)常去收購一些舊棉套，然后倒手賣給彈棉花的翻新，積少成多，幾年下來，慶園大叔手里便有了不菲的收入。在村里，也算稱得上萬元戶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晚上回到家，面對的是涼房孤燈，沒有一個說話的人。時間長了，慶園大叔心里便隱隱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琢磨著找一個老伴，俗話說得好：“滿堂兒女，不如半路夫妻”。

　　城西有一個村莊叫馬棚村，馬棚村有一個守寡多年的寡婦，人們都稱呼她張戈嬸子。張戈嬸子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誰家有事情，她跑得最快。而且她人緣好，兩個兒子成家后，一個人單過，在那間破舊不堪的舊瓦房里過日子。張戈嬸子勤快，平日里除了侍弄那幾畝薄地之外，秋天采摘棉花的時候，她便起早貪黑去別人家地里幫著采摘，一天掙上二十元錢，一個月下來，不多不少也能掙個千兒八百的，日子過得也不算拮據(jù)。唯一讓人心疼的是，張戈嬸子的二兒媳婦脾氣不好，經(jīng)常有事沒事找茬，經(jīng)常指桑罵槐數(shù)落幾句，時間久了，張戈嬸子也感覺這日子太難熬了。

　　鄰居陳三嬸子是個熱心腸的人，這天，在胡同邊上和張戈嬸子拉家常：“他嬸子，怎么最近很少見你出門��？”張戈嬸子長嘆一口氣，搖搖頭說：“嫂子，別提了，上幾天給老二家看孩子，不小心讓孩子摔了一下，老二媳婦罵就罵了吧，還打了我，這不，右胳膊一直抬不起來，還紅腫著呢！”說著說著，張戈嬸子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陳三嬸子挽起了張戈嬸子的胳膊，淤青紅腫的樣子讓人心疼不已，陳三嬸子一邊罵著：“這不通情理的老二家，你的心讓狗吃了嗎？她是你的娘啊！”老姐妹拉著手你一言我一語訴說著張戈嬸子的委屈。最終，還是陳三嬸子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嬸子，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好辦法，依我看，你就琢磨著再進(jìn)一家門，不要總在這里受這份閑氣！”張戈嬸子性子雖然直，但從小在村里長大，“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祖訓(xùn)她不曾忘記，張戈嬸子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嫂子，這么大年紀(jì)了，再進(jìn)一家，不丟人現(xiàn)眼也會讓人笑掉大牙！”“他嬸子，你總不能天天受老二家的氣吧？這日子啥時候算是個頭呢？你放心吧，我給你長長眼，不會有錯的！”

　　當(dāng)一個人有了某些想法，事情便如長了腿一樣向你跑來，也許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心想事成”吧？沒過幾天，陳三嬸子便神神秘秘地跑到張戈嬸子家，“他嬸子，你知道經(jīng)常來咱們村收舊棉套的那個人嗎？聽說他家境挺好的，上幾年死了老婆，現(xiàn)在正張羅著讓人給續(xù)老伴呢！你看看合適不？嫂子給你們張羅張羅？”在陳三嬸子的安排下，張戈嬸子同意和慶園大叔見上一面。

　　二、

　　早春三月，空氣說不盡得清新、天空說不盡得迷離，太陽也知情般暖暖地照在人們身上，讓人們幾乎忘卻了剛剛還沒有走遠(yuǎn)的冬的凄冷。

　　慶園大叔隨著陳三嬸子一起走進(jìn)張戈嬸子的家，這個院子已經(jīng)很破舊了，卻也被拾掇得利利落落、干干凈凈。張戈嬸子一改往日的潑辣勁兒，羞澀的臉紅得像傍晚天邊那一抹紅。“他嬸子，你們聊��！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陳三嬸子趁機(jī)出去。慶園大叔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低著頭，手足無措地坐在沙發(fā)上，烏黑的短發(fā)竟然看不到一絲白發(fā)，一點兒也不顯老相，慶園大叔坐在炕沿上，一問一答地聊了起來，時不時地對視著笑一笑，真得有點相談甚歡的味道。過了好大一會兒，陳三嬸子從外面一股風(fēng)般地走進(jìn)來，“聊得咋樣��？都活多半輩子了，依我看呀，你們就干脆為自己活一回唄！”張戈嬸子和慶園大叔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一個月后，慶園大叔以收舊棉套為名來到馬棚村，他心里惦記著張戈嬸子，他想問問她對自己是否還中意？他想問問她是否愿意和自己相伴走完以后的路程？還沒有走到張戈嬸子門口，就聽到一陣爭吵聲，“你都快進(jìn)黃土的人啦，不安分待在家里，想嫁人？俺做小輩兒的可丟不起這個人啊！”是張戈嬸子的二兒媳婦的聲音，她吵鬧著，院子里來了好多勸架的街坊鄰居，張戈嬸子一邊抹著淚一邊說：“你天天不是打就是罵，我哪里做得不好了？再這樣待下去，我一年都活不到！”聽著他們爭論不休的話，慶園大叔在不遠(yuǎn)處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走了。

　　聽說張戈嬸子病倒了，好幾天吃不下飯，慶園大叔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慶園大叔騎著自行車進(jìn)了張戈嬸子的大門。從慶園大叔的家到馬棚村，騎自行車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白天，他怕碰到張戈嬸子家的二兒媳婦，人家都說：人要臉，樹要皮，自己活到六十多歲了，萬一被那個不講道理的媳婦不分青紅皂白地數(shù)落一頓，自己的臉面往哪里放？

　　感情，就是男女兩個人的事情，只要你情我愿，牽手到老并不是天大的難題。慶園大叔有了自己的想法后，便趁著有月色的晚上騎著自行車去看張戈嬸子。老年夫妻的感情也許和年輕人的感情并無兩樣，一旦迸發(fā)，便不在乎了種種障礙，就在那天晚上，張戈嬸子給子女們留下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道：“我養(yǎng)了你們小，你們卻不能養(yǎng)娘的老，我只好走了，不要找我！”短短的幾句留言后，張戈嬸子帶著對兒女們的抱怨，坐上慶園大叔的自行車，去尋找屬于自己晚年的快樂和幸福了……

　　三、

　　慶園大叔的家境的確比張戈嬸子的家境好了許多，當(dāng)晚，張戈嬸子做了一盤花生米和一碟大青豆，當(dāng)然這是慶園大叔的最愛，張戈嬸子又給慶園大叔炒了一盤子雞蛋。然后，倒了兩杯酒，兩個人坐下來，張戈嬸子噗嗤一下笑了：“老頭子，我這是不是就和你私奔啦？”慶園大叔哈哈一笑：“反正也出來了，他們能怎么樣？你如果不愿意，還可以回去。”

　　接著，一杯酒下肚，慶園大叔唱起了那首《牽手》:“也許牽了手的手，今生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慶園大叔是村里的唱匣子，蠻有滋味的唱腔惹得張戈嬸子站在一邊笑著抹眼淚，這是一種幸福與滿足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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