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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中的歸隱
快意思想信馬由韁
沒有那么多時間,讓我可以停留在西藏的某個小村莊,歸隱數年。我是城市中的人,終究無法拋舍城市中的負累。有時那些負累變成一種責任,穿行在城市森林,卻因為體味足足的世俗味道,而讓我變著法子,找到另一種歸隱的方式,那就是思索中的隱沒。全然的,沒有偏見的,讓自己成為那個空曠思想山村里的野孩子,光著腳丫,紅著臉膛,咧著嘴邊笑邊跑,自己就是那天地之間向內行走的精靈。
當我感覺轉角的巨大山體撲面而來時,我的呼吸驟止,它近在眼前,一頭撞進懷里,遍體激靈,卻只長久凝望,半晌說不出話來。我想,我走進了多年的夢里。立于冰川之下,我竟然一邊哆嗦,一邊咧著嘴笑了半天。
這才知道,在我夢里反復出現的就是眼前的米堆冰川。
在冰雪依然肆虐的3月想要進入米堆頗為不易,離開了318國道,藏地開始顯示出它的狂野,能否進入村子全憑運氣。前一天夜里突降暴雪,導致的堵塞毫不留情地切斷了村莊與外界的聯系,積雪竟然高達數米,如果沒有鏟雪車事先清理好道路,車子根本無法駛入。早一步和遲一步運數皆不同,也有許多旅行車輛因為體積過大或者動力不夠而無法進入,只得遺憾離開。
當我們的車子緩緩地從泛著藍色幽光的冰雪墻中穿過時,每個人在心中體會到的,不是悠然,而是忐忑和慶幸,這心情和陸游筆下所描寫的“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略有相似,卻不知兇險了幾多。
雪后的天空變得非常藍,接近正午,太陽開始觸碰到冰川頂,強烈日光照射下的冰川顯得越發晶瑩剔透,它冷靜而孤單,俯視著這個被群山包圍著的山谷。不時有小面積的雪崩發生,雪塊滑落冰湖,打破了周遭的靜謐。同行的伙伴都已散開,去尋找和觸摸各自心中的米堆。漫步在米堆小村,居住在此的人們和動物們對我們的到來表現得落落大方,絲毫也沒有引起他們的訝異。冰川之下只見土地平曠,屋舍儼然,田園馬匹,雞犬相聞,黑發垂髫,怡然自樂;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雖無二致,神情卻異于外人。我們像是一群未經許可擅自闖入的異類,在這突然打開的新世界中變得小心翼翼,安靜無比。
生活之外的生活
許多人的心里都有火焰在燒,但是他們避而不談。
有多少人見過冰川?有多少人愿意不辭勞苦,翻山涉水只為觸摸心中的美好?它看起來和我們異常遙遠并且印象模糊,在我們的認知中,它存在于地球的兩極,或者高山之巔,那些通常我們不會去到的地方,即便在電視和各類媒體中見到,我們也仍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在已經墨守成規的潛意識里,生活早就被各式各樣層出不窮的欲求填滿,生計為首,繼而是情感,兩者占據了絕大部分時間和精力,使人自顧無暇,而城市提供的消遣鋪天蓋地,看起來選擇豐富,實際上卻將人圈在某處,津津樂道于娛樂八卦。
陷入了文明的怪圈,世界變得狹隘不堪,藍天和空氣恍若透明之物,唯有物質的不斷追求才構筑起真實的人生。那些遠在生活之外的事物被排除出去,人們既不關心也無精力可以耗費。日復一日,在消失的地平線上,還有什么樣的生活在等著我們?
我曾經錯過一座冰川,與之近在咫尺卻失之交臂。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么叫冰川,也沒有想過它有怎樣的面貌,和我的生活又有什么關聯。但實際上冰川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上海人、武漢人,還有廣州人,他們所飲用的每一捧水中都有部分來自冰川,來自那看似遙遠、充滿神秘氣息的冰雪王國。河水自高山腳下的冰川蜿蜒而下,一路流經高原、山谷、盆地和平原,最終抵達海洋。在人類的發展史上文明總是追隨著河流的腳步變遷,豐沛的河水沖刷出更適合人類居住的平原,孕育了一切有機之物,那么是否可以這樣假設,倘若所有的懷疑都回到原點,那么水源亦可視為人類歷史的起源?
似乎只有在冰川之源面前,我們才懂得深切地拷問自己,生活之外的生活是什么樣子?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物,卻一直與我們發生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有在這強大的冷靜面前,我們才擁有了深省的力量。
神性的寂靜一直都在
站在村子抬頭眺望,冰川實在太大了,看起來近在咫尺,要真正地走到跟前還需要步行兩個小時。冰川映襯下的村落顯得格外小巧樸素,疏疏落落的十余戶木屋點綴在平地上,四周樹叢蓊郁,腳下流水淙淙,一幅恬淡與世無爭的桃源景象。
這是一個奇異的時分,由一張照片促發的旅行,將我帶進夢想中的國度。當夢想照進現實,時空交匯,嶄新的一刻已經來臨。神性的寂靜將我們完全裹住,這里絕對不是我們熟悉的慣常模樣,澄澈、壯觀、純樸、自然,發散著一種粗獷的原始之美。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并且自給自足,沒有多余的物什和擺設,也無需設立柵欄。木屋的一樓用以堆放雜物和安置牲畜,二樓則用來居住,緊貼著房屋的高大青稞架子上晾曬著主人的衣物和糧食,僅此而已,簡單得不能再簡單,除了偶爾駛進的車輛,一切現代化的產物都難覓蹤跡。
這里的風物面目迥異,連氣息也全然不同。望著這一切,覺察到山河大地的綿長悠久與自身的短暫渺小,是如此真實,不可抗逆。呼吸中,帶有些許雪花般甘甜的空氣,和著寒冷一起撲進胸腔,如同飲下一杯潔凈的水。漸漸地,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風聲和自己的心跳,一種特殊的節奏正在體內形成,躍動于清朗的天地間,復見萬物。
以自然之名遁世
明明是走在高原的雪地,每走一步都氣喘吁吁,每一次摁下快門都要努力調節自己的呼吸,身軀卻變得十分輕盈,皮膚發端都溢滿了愉悅。許多人難以理解這種感覺,在寒冷孤寂、空氣稀薄的高原,幸福從何談起?同樣他們也無法理解,這片土地上,人們對信仰的虔誠、對自然的敬畏,是怎樣深深地影響著生命的輪回。
風景其實并不承擔人類的情感,無論是人類的神靈還是幻化出來的烏托邦,都不能徹底消除痛苦。且看看那一株株樹木,看看那一座座沉默的雪山,那樣的美感絕無虛假做作,有的只是一種直覺,浸透了對自然的領悟,也彌漫著自由想象的馳騁。
到最后會發現,風景和人的聯系從未割斷,對風景油然而發的贊美實際上就是對生活的贊美和感恩,當心中的敬畏被群山喚醒,自身也就獲得了勇氣和尊嚴。
“從此人類成為堅韌之物,歷盡千辛萬苦,我們源自何處得以求證。”一個更為高貴、自由以及寬廣的空間,人類一直孜孜以求的生存之外的東西,那些自身所沒有的永恒、神性與美麗都在自然中得以體現。
緊依藍天土壤的生活顯然更為接近人的本質,幸福的含義在于當下,在于所有的情緒和懷疑逐一消失。時間在這里失去了作用,有的只是季節更迭,它們意味著野桃爛漫,青稞熟黃。
世界上美麗的地方有很多,審美的標準卻因人而異。每個人成長的經歷不同,獲得的體驗感受也不會完全一致,因一座冰川而得名的米堆小村,讓許多人找到了心目中的伊甸園。仿佛達到了精神上的一種默契,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山水與人文高度統一,當人們把這種臆想中的生活升華為理解之后的事情,整個山谷和人的心胸都變得恢宏起來。
我并不想悉數講來,關于行走,關于旅途中的種種見聞。到最后是否都會變成一種不可靠的敘述,因怕個人過于強烈的感情而構建出誤認的世外桃源。
我只想把那些與冰川對話的片刻時光,用心牢牢地記住。山山復山山,水水復水水,無聲的傾述不絕于耳——在我的記憶中,這里不是一個消極的遁世之所,大地之廓盈滿清新之風,所有美德之花都將在這里開放,猶如真理的花園,就開在心野之上。
TIPS
1 米堆村交通:米堆村位于波密縣玉普鄉,距縣政府駐地扎木鎮90多公里。建議游客從昌都然烏鎮沿318國道前往米堆,行駛約30公里后,左轉下國道,距離米堆村就只有5公里的路程了。從然烏到米堆,可以短途內享受一次絕佳的旅行盛宴。
2 隱地推薦:“山南夏瓦村”,夏瓦村所在一帶被羊湖環繞,相當于一個湖內半島的格局,屬于浪卡子縣阿扎鄉的轄區。全村人口不到30。人。周邊牧草肥美,野鳥成群。喜好“隱于水”的朋友必會來此不思歸。
交通:從貢嘎機場到浪卡子鎮有307省道直達,155公里左右。從浪卡子到夏瓦村有近40公里左右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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