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面坊里的愛情 -資料
男的看看月亮,女的看看月亮,再相互那么一笑,男的女的就看對眼了,
打面坊里的愛情
。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唯一記住的,是螞蚱家的大女兒跟外村來打面的瘦子 “跑了”。“跑了”就是“私奔了”,意思是蔣螞蚱不同意,大女兒下決心跟定了瘦子,你想想呀,她不跑誰跑?螞蚱家的大女兒長得那么打眼,白凈臉,細高挑兒,扎了兩根齊腰長的大辮子。瘦子長得賊精賊精的,除了小嘴能說會道之外,什么鱉本事也沒有。更氣人的是,這家伙還打過我一耳光,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她看上他哪一點了? _文章網
跑了也就跑了。可關鍵是,兩個人滿世界浪蕩了一圈,又回來了,而且是瘦子做了我們村里的上門女婿。
原本,瘦子家在商水,人多地少,一口劃七八分地,窮得亂臊氣。但是過了一道溝,就不一樣了,我們村屬于項城,一口人劃一畝五分地,一年四季,糧食根本吃不完。瘦子不僅會打自己的小算盤,還特別會在蔣螞蚱他們面前裝孫子,給人的印象是“一張笑臉一棵煙,抱著葫蘆想半天”,話也變得越來越少了,多半在鼓勵別人說給他聽,整天樂樂呵呵,像一個傻瓜似的。
有人問他,瘦子,當初你來蔣寨打面是哪一年吶?
瘦子說,大前年。
記不記得咱們村的打面坊啥時候蓋的?
大前年。
你和螞蚱家閨女親嘴是哪一年呀?
嘿嘿,大前年。
你們哪一年跑的呀?
大前年。
怎么都是大前年?你有沒有記錯?上回,好像不是這么回答的呀?
對呀,就是大前年啊。
真是大前年嗎?
是大前年。
問的遍數多了,兩個人在打面坊里的愛情便傳遍了全村,每一節枝蔓、每一個動作誰都知道了。當然,只有一個人不知道。
演變到后來,也沒有誰再叫瘦子的名字了,而是直接叫他“大前年”,就像一個人的外號一樣,
資料
《打面坊里的愛情》(http://salifelink.com)。這三個字,很曖昧,有一點點“黃”,一開始,螞蚱的`大女兒接受不了,誰叫罵誰,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叫。倒是瘦子大大咧咧的,誰都不想得罪,想咋叫咋叫,甚至有放縱的意思,照單全收。所以,大人叫,小孩也隨著大人叫,背地里,瘦子一點也不惱,依舊樂呵呵的。可是他怎么笑,我總認為他的笑是硬擠出來的,裝孫子裝出來的,根本就不實在,玩的凈是虛的,要不,怎么能勾引上蔣螞蚱的大女兒呀?我還記著他的三年前的那一耳光。
下罷秋了,黃豆綠豆什么的全都成熟了,大人小孩宛如棋子似的散落在大平原上,忙著豐收。我回家抓了幾把大姐剛剛炒好的焦豆子,裝進褲兜里,出門分給了一幫小家伙,我對他們說,這焦豆子你們不能白吃!你們得聽我的!他們邊吃邊像小雞啄米似的亂點頭,那副饞樣兒,像極了我的狗腿子。
我們來到瘦子他們干活的田間地頭,鼓起肚皮,反弓著腰,齊聲喊:“大前年——打面坊——” “大前年——打面坊——”浪笑壞笑著,得意忘形著,連嗓子都喊啞了,還繼續喊。
田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愣住了,他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蔣螞蚱的大女兒第一個反應過來,抓了一只破鞋就朝我們追過來,但是,她哪里能追得上?
奔跑中,我在心里一陣陣笑,大笑狂笑傻笑,我終于報了仇。我想,在追趕我們的敵人當中,一定會有瘦子,一定有他。
那個年關,瘦子當起了魚販子,發了,找回了男子漢的自信。等年過完了,瘦子依舊干著販魚的生意,全家人都給他當幫手,他干脆把家搬到了蔣橋集上,那日子,不知道比種地要強上多少倍。
再后來,瘦子又把家搬到了我們都說不上來的大地方,瘦子他們家徹底從小村的版圖上蒸發掉了。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當年看月亮的兩個人都不見了。
不見了就是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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