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公鈞鑒:
悔之凄凄將別,憾之切切難去。
時逾寒暑,諸公教誨銘于五內(nèi),尤慨君義!阡阡公舉明眸,陌陌吾將輕棄!此節(jié)由事,此事由心,此心由衷!
父精母血虛耗四一,一枯一榮,皆有定數(shù)。熊熊烈焰,濤濤吾志?尤慕韓重言,忍辱于股,遂成爵勛。吾志拳拳將行天道,勞體傷神以歷世道。盡事全力,成世全心,聚市全功,期之有幸。
悔之凄凄而別,憾之切切離去!
吾意至斯,乞與朱批。
二
頓首先生、*總足下:
歲末請辭,或?qū)俨痪矗晃嵋阉妓髁季茫瑨暝掠啵K決意就此辭去,另就他途,期與準(zhǔn)許。
回顧往昔,初蒙高逸不以余卑鄙,收容門下,此知遇之恩者,于今不敢稍有或忘,是故吾之勞作此司兩載,尚可曰盡力盡心也。又憶當(dāng)初愚鈍少年也,空懷一腔之熱血、虛兼躊躇之壯志,欲與高逸共升大業(yè),且求殷實生活,以達(dá)上不負(fù)父母養(yǎng)育之恩、下不負(fù)青云之壯志;然今既拜別,思之唏噓。
今請辭,可為原因者三。
吾實乃高逸一寒士,才淺識陋,幸橫蒙高逸諸君發(fā)以錯愛,榮寵并臻,使吾竟忝列寧波高職,然吾陋識鰥見,弱德少識,駑蹇凡品不稱驅(qū)馳之輦,楶棁劣材難堪棟梁之柱。 雖戒慎兢業(yè),實已身心俱疲,惟職之相關(guān)工作復(fù)雜難為,包袱日重,內(nèi)心壓力,有增無減,實難言喻,職雖盡心竭力,然疲乏之心滿矣,雖承蒙各方包容,仍有諸多缺憾。嘗聞?chuàng)P雄公《法言R26;吾子》曰:"羊質(zhì)而虎皮,見草而說,見豺而戰(zhàn),忘其皮之虎矣。"今吾居斯位,有似于此。吾豈敢尸位素餐,致分公司不興而禍延高逸光大事業(yè)以蹉跎歟?此吾請辭其一也。
勞苦雙載,東奔西顧,未曾少安,績或無表,無功亦苦,至今年寧波事,吾之惟窮思竭慮,任勞任怨以為,不舍晝夜,未敢有怠慢心。欲以此行以得上君青睞,乃求褒獎,并此后能教吾以豐技、托吾以重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公司陟罰臧否,卻為異同;吾在工公廉,而俸給淡薄,心悲矣,更兼勞累以至目迷氣吁; 吾向日與眾人論及于此,無不嘆息于少年氣象之易逝也,嗚呼!今始,余之激情當(dāng)不復(fù)見于諸事之中耳,吾之志向亦模糊于理想追求矣。于今思之,以吾之倦怠之軀,往既無益于公司,再處亦有損于己身,是請辭者二也。
常言道,父母在,不遠(yuǎn)游,期或近之;蓋因上亦有高堂,慈嚴(yán)皆過半百。憶吾生時,雙親襁褓提攜,歷涉艱時,孕哺垂情,躬親竟日,貞勤堅忍,擅工明理,愷惻博愛,誠實守志。于前月深圳拜見家母,其鬢見白發(fā),垂垂若花甲矣,見之此情,吾落淚矣;思之吾二十歲時,曾對父母諾:吾定當(dāng)好生發(fā)展,以期供奉父母安享晚年;父母年老畏寒,吾二十三歲又諾:待他日殷實之時,爺輩百年以后,遷家于羊城,以求僻寒。吾今日處境,于殷實生活遠(yuǎn)矣,吾今時處地,離家亦遠(yuǎn)矣;吾深知:"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恐歲月如梭,吾失信于雙親也;此吾請辭其三也。除其而外者,書不盡言,無敘也。
吾今以私慮棄高逸,頗多忐忑,去意生時,悲從心起,心路歷程,刀剜爪撕。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草木含情,人豈無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此般情境,感受同身。然"嘉樹北植,盤桓何益?"?。所幸高逸人才濟(jì)濟(jì),余之離去,料不為大礙也。旬日之間,自可使一切停當(dāng),此亦吾所愿也。謹(jǐn)祝諸公事業(yè)日新,時有進(jìn)境,而公司更盛,猶比往昔。嗚呼,今當(dāng)請辭,百感莫辯,為文錯亂,辭不達(dá)意,萬望納言!
懇賜 鈞復(fù)
XX 拜上
時丁亥年十一月六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