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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中國新聞學的啟蒙和創立
現代新聞學在中國經歷了啟蒙和創立兩個階段。這兩個階段有緊密的聯系,但在觀念體系上又有相當的差異。本文試對這個問題作一闡述。如果用一句話來表達中國新聞學啟蒙者們對新聞學的基本認識,那么梁啟超所講的“報館有益于國事”是最恰當不過了。那個時期的新聞學啟蒙者,無論在具體的政治觀點上有多大的分歧,儒家傳統中的實用理性,始終是他們從事新聞學啟蒙的出發點和歸宿。市場經濟、自由理性、現代社會對精神交往的普遍需求等等問題,在他們的論述中或是空白,或是完全以中國的方式來理解。
西方傳教士創辦的報刊在中國沿海城市出現以后,國人很自然地用中國的眼光看待這些外來事物。與這些事物最相近的是邸報,但邸報單純上對下的作用,新聞學啟蒙者們是不滿意的,于是又想到了太古采風、謗木諫鼓之類可以通上下的古訓。在他們的思維所能容納的范圍內,雖然所有人都認識到現代報紙“去塞求通”的作用,但在一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國度里,它的具體運用僅可以達到“通上下”這一點。
國人最早論證報紙意義的文獻是上個世紀60年代洪仁干的《資政新篇》。他企圖給太平天國革命提示一條擺脫舊的羈絆的新路。29條改革建議中,其中一條便是“準賣新聞篇”。他寫道:“要自大至小,由上而下,權歸于一,內外適均而敷于眾也,又由眾下達而上位,則上下情通,中無壅塞弄弊者,莫善于準賣新聞篇或設暗柜也。”(新聞篇即報紙,暗柜即意見箱)洪仁干并非沒有談到現代報紙其他方面“通”的作用,但現實政治的需要和傳統的上下為序的意識,終于使他把“準賣新聞篇”的作用歸結到“通上下”、“以資圣鑒”這一中國社會的交往模式上。
盡管政見不同,被清政府賞識的洋務商人對現代報紙的認識與洪仁干卻是一致的。鄭觀應在他的《日報》中吁請清政府廣設日報,他這樣寫道:“日報館每日所出新聞,必以一紙郵寄京師,上呈御覽。其有志切民生、不憚指陳、持論公平、言可施行者,天子則賜以匾額,以旌直言。不準地方官恃勢恫喝,閉塞言路,……如是,則國勢之無不蒸蒸日上”。這里,“上呈御覽”顯然是問題的中心。如果把洪仁干講的“興各省新聞官”視為最早的關于報紙監察作用的論證,那么這種監察和鄭觀應的思路十分相像。并非是報紙在監察,而是最高統治者通過報紙對官吏臣民的監察。不同點僅僅在于,一位的“圣上”叫天王,另一位叫皇帝。在這種情形下,報紙依靠“圣上”支持的“獨立性”是很可憐的。
無論如何,能夠從“通上下”的角度考察社會的穩固,畢竟是一種覺悟。通上下包括上、下兩個方面。中國新聞學的啟蒙者們大都來自中下層社會,不同程度地屬于新派人物,因而多少都偏重“下”這一方面。于是,通達民隱和教化百姓成為這些人思考現代報紙作用的重要方面,出現了“輔教化之不及”(王韜)、“對于國民而為其導向者是也”(梁啟超)等等論證。
然而,即使在最激進的維新派人物那里,這種認識仍然是一種上對下的俯視。試看譚嗣同《湘報后敘》的結尾:“人之所以能喻志興事以顯其靈,而萬過于禽獸者,以其能言者耳。而喑之,而啞之,其去禽獸幾何矣。嗚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此周之所以亡也;‘不毀鄉校’,此鄭之所以安也;導之使言,‘誰毀誰譽’,此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吾見《湘報》之出,敢以為鄉民慶,曰諸君復何憂乎?國有口矣。”在這段論述中,新的關于人的社會本性的認識和周召公、鄭子產的治人之術融會貫通,嶄新的改革結論與古老的社會陰影相伴生。也許譚嗣同真的像有的評論者說的那樣,想在中國實行民主政治,但他能夠達到的水平,卻是欲超出周召公、鄭子產而不得超出。其結論“導之使言”即白話“讓人說話”,“口”不屬于人,而屬于“國”。從民主政治角度講,這里的語態顯然顛倒了。
與譚嗣同一樣,所有新聞學的啟蒙者都不是在追求個體心靈自由的前提下,注意到現代報紙的。梁啟超的著名論文《論報館有益于國事》的結語,代表了這一代人的心態:“天下興亡匹夫之賤與有責焉已耳。”正是這種儒家士大夫的政治胸懷,使他們時時處處把現代報紙與“國事”聯系了起來,其邏輯推導雖然簡單,卻也頗具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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