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科學人生》征文
我從小生活在浙江杭州,高中畢業的時候正好趕上89年的學潮,父母怕世道不穩,留在身邊比較保險,好說歹說把我留在了杭州上大學,最后選擇了浙大材料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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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高中階段來,四年的大學生活讓我失望,特別是在人文教育方面。或許是社會大環境使然,當時的大學校園里正興起一陣某種程度上的讀書無用論,比起學習成績來感覺校方更加注重政治表現和社會實踐,因此每天晚上去教室自習的學生并不多。比起八十年代大學校園里興起過的“文學熱”、“哲學熱”來,我們這批九十年代大學生經歷的是“經商熱”和“出國熱”,其結果是,比起喊出“振興中華”口號的上一代大學生來,我們這一代更加注重在國家體制允許的范圍內,追求個體價值和經濟自由。大學畢業后我被保送到本校物理系讀研究生,導師是當時剛留校的青年教師陳昂,研究生階段我主要從事高溫超導材料的制備并對一些基本物性進行計算模擬,同時準備托福和GRE考試,打算去美國讀博士。兩年后,由于申請美國大學的結果不理想,轉而想到去科學院繼續深造。當時有同學在理論所讀博,向我強烈推薦蘇肇冰先生,我于是就給蘇老師寫信,表達了想報考的愿望。很快我就收到了蘇老師的回信,在信中他婉拒了我的報考,勸我選擇其他導師,理由有兩點,1)他當時正擔任理論所的所長,行政事務比較繁忙,怕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指導我;2)我的本科專業不是物理專業,攻讀理論物理的博士怕基礎不夠。收到信后,我自然很失望,馬上回信解釋,關于第一點,我給出的理由是我當時已經能比較獨立地開展科研,并已經獨立寫完一篇論文,已經正式發表;關于第二點,我說在大學階段我同時輔修了物理專業,四大力學都在物理系上的,并參加了考試,所以理論基礎不會比物理專業的學生差。或許是我的執拗引發了他的好奇心,蘇老師同意我去北京參加考試。他出的考題果然比較難,兩個小時的時間勉強夠用,我現在還記得其中的兩道題,一道是利用路徑積分原理推導協振子體系的傳播子,另一道是推導一種格點自旋模型的自旋波色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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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科學人生》征文》(http://salifelink.com)。好在我做了較為充分的準備,每道題都做完了并且感覺挺好。筆試之后是面試,蘇老師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他先問了我幾個基本概念的問題,我都答的挺好。于是他很困惑地跟我說,你的物理基礎還不錯啊,怎么筆試的時候最后兩道題都空著做不出來。我大吃一驚,說我都做出來了啊,不過沒寫在考卷上,因為怕寫不下都寫在了考卷的附頁上并上交了。蘇老師說附頁是用來做演算草稿的,所以他沒看,聽我一說他趕緊去科教科把我的考卷調出來看了,幸虧所有的附頁都在,蘇老師看了以后表示滿意,轉而警告我說以后考試如果再有類似情況必須在正式考卷上注明。不過這是我求學生涯的最后一次考試,雖然一波三折,結果卻很不錯,我被理論所正式錄取,并將在蘇老師的指導下攻讀博士學位。1996年早春,我來到北京中關村,開始了科研生涯中一個重要的階段。在中國科學的發展進程中,九十年代可以說是一個短暫的低谷,由于受到經濟大潮的沖擊,科技人員在舊有的體制下,生活待遇極大地滯后于社會經濟的發展,同時科研經費也嚴重不足,造成大批活躍于一線的科研人員以各種渠道出國,有辭掉國內的職位去國外工作的,也有雖不辭職但長期在外訪問的,這是當時科學院各研究所的普遍情況,在國內留守的大多是50歲以上較為資深的科學家和我們這些30歲以下的研究生,年富力強的中生代科學家嚴重缺乏。這種情況是相當令人擔憂的,大家可以參照一下現在的俄羅斯和烏克蘭科學界,跟中國九十年代的情形非常類似,大批的科學精英長期滯留在國外工作,國內的研究力量迅速萎縮,最后連Kitaev這樣的科學奇才也只能離開朗道研究所去美國工作。在這種形勢下,對理論研究來說還能勉強維持,對實驗研究的打擊更是毀滅性的。去年物理所跟俄羅斯科學院金屬所、莫斯科大學等單位聯合舉辦了一次中俄凝聚態物理雙邊會議,參會的俄羅斯代表清一色是做理論的,問起原因,他們說是由于基礎科學的實驗研究在俄國現在的形勢下很難開展,許多做得很好的實驗組因無法獲得經費支持而只好關門大吉。我想科學院在20年前開始啟動百人計劃,以有限的財力物力優先支持一部分正處于事業巔峰期的科學家回國工作,就是試圖扭轉這種令人擔憂的形勢,解決中國科學發展中人才斷層的問題。
言歸正傳,現在回想起來,我在理論所讀博士的三年,是我的學術生涯中最關鍵的時期,為我今后的發展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礎。我的導師蘇肇冰先生,天生一副嚴峻的表情,初次見面的人特別是學生,對他總有些害怕。不過熟了以后很快就發現他是一位極有耐心的導師,很會帶學生,特別擅于因材施教,注意培養學生的自信心和獨立工作能力。在理論所的三年,在科研上真正感覺到了如魚得水,痛快淋漓,這也是我后來選擇回到科學院工作的最重要的原因。在這期間,蘇老師對我的影響是巨大的,我想在博士階段,導師不可能手把手教學生技術上的東西,這些自己看文獻就行,能傳給學生的主要是科學上的品味和對物理實質的深刻理解,除此之外導師還應該用自己強大的人格力量和豐富的精神世界去影響學生,幫助學生建立自己的科學價值觀和判斷力。而這種價值觀和判斷力的傳承,才是維系科學文明最重要的環節,在這個意義上導師的身教遠遠重于言傳。我感到非常幸運的是,蘇老師正是這樣一位值得尊敬的科學家,他在科學上的嚴謹和深刻,是我終生努力到達的目標。直到現在,當我向他介紹最近自己的工作時,心里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怕他看不上這些工作,而不管這些工作在哪里發表,已經得到了怎樣的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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