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職的故事
在通往人才大市場的路上,摩肩接踵地行走著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夾著文件袋,里面裝著文憑、簡歷之類的復印件,這是深圳人很熟悉的一個場景,
求職的故事
。這些陌生的面孔還會聚在人才大市場的電子顯示屏前,帶著相似的神情一絲不茍地摘抄著有用的招聘信息……這是一群到深圳尋夢的人們。在他們中間隨便挑上一個,你都能得到一段精彩的故事。
7元店:深圳夢的起點
(周紹金,湖北鄂州人,財會專業中專生。24歲)
2003年是一個叫周紹金的年輕人的本命年。24歲的周紹金相信
他在這個年份里一定會有很好的運氣。在農歷正月初八這一天,他告別了老家的親人,踏上了從湖北開往深圳的列車。而在此前,他已經辭去了那個每個月只掙300多元的工作,因為,他不想給自己留一個牽掛。
問號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周紹金來到了向往已久的深圳。深圳對于周紹金來說仍然是陌生的。走出火車站,真實地站在深圳的土地上,周感到有些茫然,但也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因為,一種全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周紹金面對的第一個問題是住宿。來深圳的第一天晚上,他住進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給人感覺“怪怪”的旅社。那天半夜里,他莫名其妙地醒來而且再也無法入睡。深圳夜晚變幻的霓虹燈光從窗外射進來,周紹金說他的內心充滿了離鄉的孤獨感。在這種情緒中他想了很多問題。
那一夜,周就這樣精神恍惚地坐到了天亮。
在一位熟悉深圳的求職者的指點下,周紹金找到了自己的臨時住處——八卦三路和八卦四路之間的宿舍區,一個10人間單房里的一個靠窗戶的鋪位。周紹金終于在深圳安頓下來了,帶著他的簡單的行李——一個帶轱轆的旅行箱,里面是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業務書籍。
周紹金的學歷是中專,專業是財會。在老家的時候,他一直在一家威化餅干廠做會計,那是當地的一家國有企業。
“那個工作沒有什么意思,工資太低不說,還看不到前景。企業不死不活,你能看到什么前景?我還年輕,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周紹金說。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周十分向往深圳,在他看來,深圳是一個年輕人呆的地方,那里到處都是機遇。
“我來深圳就是為了使自己的人生比過去成功一點。”周說。
但深圳對于現在的周紹金來說,還是一個充滿了問號的地方。
他還沒有想過是否把自己的將來與這個城市聯系在一起。周不隱諱地說自己的理想是8個字:榮歸故里,衣錦還鄉。
“我知道自己這輩子也許很難掙到萬貫家財,但一定要有收獲。”
周所說的收獲其實很具體——五六年之后,至少口袋里能揣上10萬元回家。當然,這一切都取決于能否迅速找到工作。
求職
周紹金第一次上人才市場顯得有些隆重。他休整了兩天,特意挑了一個周一才出門。但這個周一顯然沒有什么收獲。
深圳人才大市場人流密集的程度讓周感到很驚訝。“至少有幾萬人!”周說,“站在幾萬人中間,自信一下子就找不到了。”
花5元錢買了表格填妥詳細資料之后,周乘電梯來到里間的人才市場。實在是太擁擠了,盡管是冬天,不到10分鐘,周紹金已經渾身是汗。
終于找到一個他事先看好的展位。“小姐,我應聘你們的助理會計的職位。”
“我們最低限度是本科文憑,不合適你,到旁邊試試吧!”展位旁邊的工作人員推開了周的表格,對他說。
“你有深戶擔保嗎?”一個展位前的工作人員問要應聘的周。正當周茫然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擠在他后面的女孩趕忙搭話,“我有我有……”
這個細節給了周紹金特別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在深圳,有優勢的人實在太多了。
周在人流中繼續尋找。但結果都大同小異。
會講白話嗎?
有會計師資格嗎?
這些周都沒有。所以這一天,周雖然投了幾份資料,但知道自己希望并不大。
事后看了報紙上的介紹,周紹金才知道那一天的求職者一共達到1300多人,平均近30個人應聘一個職位。這使細心的周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清醒的認識:以自己目前的條件,還沒有從30個人當中馬上出位的優勢。因此,他還要不斷地應聘下去。但一連下來的兩個星期,情況還是沒有什么改變。
周沒有灰心。他對自己工資的定位很低,1000~2000元之間。“1400元我就會答應。”周說。
“其實他們招聘我是很合算的。我干了很長時間的工業會計,業務非常熟練,不會比本科生差。1400元一個月,他們上哪找一個像我這樣一上手就可以熟練工作的會計?”
7元店里的生活
周紹金住在八卦嶺的一家7元店里。7元店,顧名思義,就是住一晚收7元錢的旅店,也就是為那些像周一樣來的求職者提供睡覺的地方。住在這里的人每天只想著同一件事情——找工作。但周的工作找得一點也不順利。一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但工作還是沒有著落。在記者采訪他的時候,他正在為工作的事情犯愁。
周租住的那間單房里一共住著10個人。10平方米左右地方,密密麻麻擠著五六張雙層的單人床,床上鋪著涼席或者被褥,單薄的被子到處亂堆著,滿眼都是又黑又臟的床單。墻角一張暗黑的小木桌上,放著一個綠色的膠殼水瓶,缺口的玻璃杯和吃飯用的碗筷零亂地擺在木桌上。一位長期房客正在用一只電熱器在搪瓷盆里燉牛肉改善伙食。外走廊的過道上擺放著一個舊電視,有幾個人正坐在電視機前一邊抽煙一邊無聊地看香港電視劇。在門的上方,有一盞昏暗的日光燈,據說出租者為了省電,只有到了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才拉開電閘送電,12點之前又會拉下電閘。由于通風不好,室內彌漫著一種難聞的氣息。
“條件是差了點,但是便宜。”周說,“因為我帶的錢不多,還要找工作,如果要堅持下去,就得一直住下去。”有一位和周住在一起的求職者說到這里的情況表示已經很滿足了。因為,據他自己介紹,去年夏天的一段時間里,他就住在荔枝公園,白天找工作到處奔波,晚上在草坪上鋪上報紙就睡下了。早上趕在早鍛煉的人前面去公園的洗手間里洗漱一番,然后還要趕去用人單位面試。
周紹金每天的開支在20元左右,具體開支項是這樣:人才大市場的入場費5元,中餐和晚餐的費用各7元。因為早上要趕早,早餐一般就省下了。但這個開支計劃經常要被打破。周在找工作的過程中學會了吸煙,特別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的煙抽得很兇。還有在晚上萬般無聊的時候他也會去附近的網吧上網。出門的時候,周從老家帶來了2000元,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還能對付一陣。但周無疑感到了壓力。他帶來的這2000元是為了掙更多的錢。所以學工業會計的周更愿意把這筆錢看作是成本。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他就“虧損”了,因此,他必須更加勤奮地找工作,這樣才能避免血本無歸的結局。在每個月才掙300元的老家,這2000元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周不是每天都到人才市場去,他一般買一張當天的《深圳特區報》或者《深圳商報》看一下上面的招聘信息,如果有合適的職位他就去,如果沒有他就會呆在住處,這樣可以省上5元錢的入場費。
在周的眼里,7元店是一個很壓抑的地方。周不喜歡看電視,在找工作之外的時間里,他只能百無聊賴地看看書,由于供電是限時的,更多時候他會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心里酸溜溜的。他希望自己盡快找到一份可以支撐生活的工作,然后離開這里。
和周一起住在7元店里的人很雜,既有等著找工作的,也有白天在外面做小生意的。他們有的來自湖北,有的來自湖南,有的來自內蒙古、青海,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中專生和大專生,還有個別的本科生和少數的高中生。他們中的很多人來深圳的時間都比周要長,有一位堪稱老資格的專科生已經在這間店的同一張床上睡了差不多兩年。沒有工作的時候他住在這里,有工作的時候他也住在這里,不僅是為了省錢,更主要是已經習慣了這種雜住的環境。但他總是找到工作的時候少,沒有工作的時候多。這里的另一位老住戶是從安徽來的室內裝修承包商,他一年當中大概可以忙上兩個月,賺了一把之后就來這里 “休息休息”,他經常夜不歸店,也不找工作,大把的時間都呆在這里逍遙自在。平常,這些人都懷著強烈的戒心,每天定時吃飯,定時睡覺,很少說話交流,即使聊天,也總是表現出一種在職場里練就的那種圓滑。當談到找工作的事情時,周總在傾聽,他們會以過來人的那種語氣張揚地向周吹噓他們的經歷,周說,聽了他們的故事你才會感覺到,這些人其實都不簡單。
周分明地感覺到這里的消極情緒。很多人在這里住長了,慢慢就沒有了找工作的激情,因為深圳的工作確實也不容易找。他們中的很多人在經濟上是不能自立的,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向家里和親戚伸手。還有一些人雖然來深圳很多年了,基本上是老樣子,掙的錢還是只夠吃飯和抽煙。7元店幾乎是一個封閉的世界,外面來的人很少,來得最多的是快餐店送盒飯的和 件的。此外,偶爾也有一些衣著暴露的女郎來門前探一下頭。7元店找工作之外的生活也很蕪雜,有人整夜上網聊天,期待送上門來的 ,有人甚至打麻將撲克賭博。
周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樣的人,因為在他的內心里,仍然很完整地保留著一份美好的期待:在深圳遭遇一位賢淑善良的女孩,等掙夠了錢之后,他們一起回家。
■在每個月才掙300元的老家,周紹金帶來深圳的2000元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他帶來這些錢是為了掙更多的錢。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話,就會出現血本無歸的結局。因此,他必須乘著春節后人才市場火爆的這個階段勤奮地找工作
尋找不一樣的人生
(張澤,男,35歲,遼寧撫順人,中文本科,原職業為中學教師)
今天是我來深圳的第16天。我的心理底線是一個月,也就是說,還有兩個星期仍然不能在深圳找到立足之地的話,在這個冬天我還要回到東北去。當然,生活已經改變,我在來深圳之前已經向原來的學校辭了職,即使回家也已經無法回到過去的那種生活模式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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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職的故事》(http://salifelink.com)。你肯定知道這一切對我意味著什么。這是我第一次到深圳來,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座城市。盡管在這里我還沒有一個朋友。但我覺得自己和這個城市有一種說不清的緣分。我能在自己35歲的時候到深圳來,這只能出自一種我自己也無從把握的邏輯。我覺得深圳和我有一種氣質上的相似,我們都有一種活力,都有一種向上的動力和沖動。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會被一些偶然相遇的東西所打動。對有些人來說,這種打動只是短時間的一種情緒,但對另外一些人,卻能成為影響一生的事件。我就是這樣。我始終覺得自己之所以有這樣一種人生,完全是因為童年時代的一次深深的打動。那是小時候聽父親說到的一句詩:山登絕頂我為峰。直到今天我還能清晰地回憶起第一次聽到這句詩的那種感覺,那種胸懷突然變得無限寬廣的感覺。從這點來說,我父親對我的勵志教育是成功的。我是一個喜歡經常給自己施加精神壓力的人。可以不隱諱地說,我從小就有一種英雄情結。上學的時候,我總想成為全班學習成績最好的人。當然我的高考成績很不理想,最終上了本地的一所師范學校。畢業分配到了學校后,在別的同事都忙著找對象分房子結婚過日子的時候,我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先入黨,后提干。整整花了8年的時間,我終于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不僅入了黨,也當上了學校的教導主任。我怎么入黨的?整整8年,我堅持每個季度向組織交一份思想匯報。此外,我教的學生的單科成績總能成為全年級最高。
性格即人生,我很相信這句話。在我實現自己的目標之后,忽然又有了一種新的缺憾。于是我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你一定能夠猜到我想干什么。是的,經商。我覺得在這個現代社會里,只有在經商上的成功才能滿足自己的成就感。為了追求這種成就感,我開過出租車,做過煤炭生意,后來我在一片大山里租了40畝山地,人工種植靈芝。當時我是想把這種東北的特產推向更廣闊的市場。去年,我投資了170多萬,擴大了生產的規模。但我沒有想到的是,生產的2000多公斤的靈芝粉會一下子沉淀在企業的冷庫里。這個事情給了我一個深刻的提醒:市場不是坐在家里就能看清的,要尋找更壯觀的人生,就要到更大、更高的地方去。深圳就是這樣的地方。我要到深圳去。
我到深圳的時候,正是春節前夕。在老家駐深圳的辦事處找好住處之后,我就去了一趟人才市場,那幾天的人才市場特別冷,因為大家都回家過年了嘛,求職的人少,招聘用人的單位就更少了。但我不灰心。可能同別人的想法不同,我是一個學中文的本科生,按道理應該去應聘行政主管啊、策劃啊、人力資源部經理啊這樣的職位,但我卻沒有這么做,我應聘的是企業的小車司機。很多用人單位看了我的簡歷后覺得不可思議,你至少也應該去應聘個文員之類的工作啊。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應聘小車司機的社會交往面可能比一般的什么職員更寬。哈哈,你覺得我的想法怎么樣?不管你怎么看,我都會堅持下去。
春節之后的人才市場馬上就火爆起來。這幾天每次來這里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種震撼:深圳的人才確實太多,要想在這里立足對很多人來說都很不容易。但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把這擁擠的人群看著是我潛在的競爭對手,而是覺得要在深圳創業,人才的資源實在是太充足了。當然,現在想這些還是太早了點。現在我還要進入角色,在這么多的機會中尋找一個小車司機的職位。我對在深圳的起點定得很低。我在深圳的事業要從做好一名小車司機開始。
我真的非常喜歡深圳這座城市,盡管我剛剛認識它,而且它肯定還沒有張開它的雙臂歡迎和接納我。但我不容置疑地喜歡上了它。我喜歡它夜晚色彩斑斕的燈火,喜歡它寬闊的公路上飛馳的速度,也喜歡它的大街上人們匆匆的腳步。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留下來,讓我35歲之后的年華融入到這個城市的深處,在這里開始我新的起點,開始一個和過去完全不同的人生。
找工女孩官蘭的一天
(官蘭,女,1978年生,廣東韶關人,初中學歷)
在羅湖人才市場附近,我發現了正在找工作的官蘭,在她的重重顧慮之下,死氣白賴地跟了她一整天。一個既無文憑、也無社會背景的打工者是如何度過在深圳求職的艱難的一天的呢?
也曾做過
官蘭外表白凈高挑,廣東省韶關市始興縣人,五個孩子中的老三。由于家里非常貧窮,上小學、初中的學費一直是拿山上的柴火換來的,左手上至今還留有當年柴刀砍傷的白白的傷疤,為了遮掩傷疤,她戴了一只男式碩大的精工表。1995年初中一畢業,官蘭就和同鄉一起去廣州一家電子廠打工。
官蘭1997年來到深圳,先后干過中西餐服務員和咨客等多種職業,但在填工作經歷一欄時,她把到深圳的時間寫成1999年,對此的解釋是“讓人家知道我在深圳那么多年不太好”,至于不好在哪里,她沒有往下多說。
官蘭的最后一個工作是在向西路一家桑拿俱樂部做前臺,管桑拿房的起鐘與收鐘,她現在的男朋友就是在那里認識的,男友是內地人,拿香港的身份證,常常來往于深港兩地做生意,但在深圳并沒有固定的住所,因為以前官蘭工作的俱樂部客人只需花80元做兩個鐘的桑拿,就可以免費住宿一晚,男友常常如此打發深圳之夜,這樣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至今已有一年多。
男友比官蘭大十多歲,對她還算可以,每月花1500元為她在羅湖區委附近的錦繡大廈租了一室一廳,官蘭的衣服大部分也是他買的,最讓官蘭感動的,還是他去年年底送了一塊在香港女孩中很流行的男式精工表,這塊外形粗獷的表至少值1000多元,但官蘭更看重的是這份情意。
男友已有許久不提結婚成家的事了,官蘭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香港有沒有老婆、有沒有家,對于這份感情,她是沒有把握的,在家鄉的妹妹孩子都已有了,父母都很為官蘭的終身大事著急,然而因為真心喜歡男友,她也不敢過分去逼問他成家的事情,更不舍得狠心離開。
官蘭出外打工至今已有七八年了,始終沒有什么積蓄,也沒有學會一技之長,但她一直堅持往家里寄錢,剛出來在廣州一家電子廠打工每月500元左右,每兩月她就往家里寄一月的工資,資助弟弟官正上學,補貼家用,2002年還一次寄了上萬元給家里裝修新房,她不能忍受“自己的錢在銀行里存著,而家里卻眼巴巴地等錢用”。
年齡大了,官蘭想自己開個小店,賣點副食什么的,但缺乏經驗怕血本無歸,手上也沒有錢,主動向男友要錢又“開不了那個口,好沒意思!”至于男友,除了希望官蘭不要在夜總會之類場所做事外,對她能掙多少錢、找什么工作一概不問。官蘭是春節期間失業的,自己失業了,還得先給弟弟找份工作。她說:“有工作的累和沒工作的累是不一樣的,有工作的時候一站8小時,是腿累,沒工作在外奔波,腿累,心里更累。”
小時候官蘭一直盼著能當一個舞蹈演員,現在則要現實得多,希望在三十歲以前能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和一個家,不再像以前那樣漂泊。
連遭失敗
官蘭找工作與眾不同。她很少上人才市場,也不看報紙上的招聘專頁,認為那都是騙人的。她用掃大街式的方式去找工,用腳一寸寸地丈量著深圳的土地,哪家酒樓、店鋪門口貼出了招聘廣告,她就上那家面談,像掃樓的推銷員。不同的是推銷員叫賣的是商品,而官蘭推銷的則是她自己。她到深圳后的每一份工都是這樣找到的,費時最長的是2001年陽光酒店的那份工,整整花了她一個月的時間,其間無論天晴下雨,她都身穿一身職業裝奔波在深圳街頭,連礦泉水都舍不得買一瓶,實在渴急了就會拐進所經之地的銀行,喝上一口那里的純凈水,如今有男友在背后的支持,自然沒有從前的窘迫,但姐弟二人找不到工作的坐吃山空也足以使她憂心忡忡。
那天從早上9點多開始,一直找到下午5點多,官蘭共面談了三家單位。
首先來到的是帝豪酒店。帝豪酒店對前臺接待的要求如下:女性,高中學歷,身高1.6米以上,五官端正,有相關工作經驗。
官蘭很想應聘這個職位,包里也有高中畢業證,但那是偽造的。弟弟官正說那畢業證一看就是假的,學科成績一欄里填的是清一色的 “優”不說,校長的大紅印邊上還毛毛糙糙,極不真實,官蘭因為心虛,從來沒有在用人單位面前拿出來過,后來,她終于鼓起勇氣上了帝豪酒店二樓的人事及培訓部門。進門問路時,穿淡米色制服的保安有著職業性的冷漠,眼睛斜向左下方地看著我們,官蘭上樓時嘆息著說都是出外打工的,為什么不能友好一點呢。她對于別人的態度似乎極為敏感,非常在意別人有意無意間流露出的眼神。
人事及培訓部門門外,已有幾個女孩默默等在那里了,其中一個南寧來的女孩也是應聘前臺的位置,她的五官比官蘭要柔和得多,而且現在松崗正干著前臺的位置,不料她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我和官蘭忙迎了上去,那女孩說八成沒戲,因為招聘人只是說以后再通知,提也沒提三天試用的事情。
輪到官蘭了。招聘者問她:你曾在陽光酒店干過咨客,為什么要離開呢?
官蘭說:干得不開心就走了,領導太偏心了,我氣不過。
招聘者:你的英語怎么樣?我們這里前臺需要會口語的。
官蘭:口語很差。
招聘者:怎么個差法?
官蘭:就是很差啦!
招聘者:從你簡歷看,你沒有干過酒店前臺,(官蘭插話:我上一個工作和酒店前臺差不多。)那你說說,酒店前臺具體工作有哪些?
官蘭:就是存放客人行李,訂房、收房之類。
……
一走出帝豪酒店的大門,官蘭就開始后悔,自己剛才太緊張了,語速過快,更不應該說自己英語太差,說“一般”就好了。她又叫我別跟著她,因為她不會那么輕易找到工作的,而她不希望我看到她老是失敗。漫長的寶安南路上,記者和官蘭去了紅嶺賓館和國都城一家美容中心面試。在紅嶺賓館,官蘭面試的是收銀員,貼在路口的招聘廣告要求:收銀員2名,女性,有財務知識,有經驗者優先。我們興沖沖地上到二樓,招聘者卻要求官蘭得有深圳戶口作擔保,官蘭一聽,什么話都沒說,默默地就下了樓,深圳沒有一個可以為她作擔保的人。以前許多類似的機會也是這樣白白地錯過。
害怕陷阱
在國都城二樓美容中心。接待我們的米小姐是那天遇到的人中最和藹可親的,得知官蘭沒有美容咨詢的工作經驗后,她讓官蘭談談自己對美容的認識,但官蘭沒有聽明白,只是反反復復地說樓下招聘廣告上并沒有要求有經驗。就在我以為快沒戲時,那位米小姐卻好脾氣地叫官蘭第二天早上9點半來試工,并說底薪幾百,另有提成,官蘭一再問月薪的具體數目,沒有得到確切的回答。
下樓后,官蘭顧慮重重,說這可能又是一個招工陷阱,月薪幾百究竟是多少呢?200元可以說是幾百,300元也可以說是幾百。出來打工為的就是掙點錢,如果每月就那么點底薪的話,一分錢都存不下來,那有什么意思呢?她決定不再來這家美容中心,找工一天中惟一的一次機會就在官蘭的疑問中放棄了。
從國都城出來,已是下午四點了,但官蘭還不死心,仔細地察看著一個個臨街的店面,指望著好運氣能夠降臨。
一路無話,滿天塵土飛舞,我們經寶安南路、解放路、立新路、深南路,疲憊的腳步最終停歇在建設路的麥當勞餐廳,已是下午5點了,一無所獲,官蘭低頭在潔白的餐巾紙上亂畫,留下隱約可見的“始興縣、隘子鎮、滿堂村”的字樣,這,想必就是她的家鄉了。異地生存艱難,但故鄉還有她的棲身之地嗎?
臨別時,官蘭笑著說許久沒有這么累了,過年把人都過懶了,今天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和我道別后,她的身影很快隱入茫茫的人海中,明天會有什么樣的艱難在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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