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戲一人生,天涯各零落,幸福在自家。
——題記
教室晶瑩的玻璃窗外,陽光明媚,花紅草綠。這使我想起我的父親,一個兩手泥巴,卻帶著淡淡花香的中年人,一個花農。
父親這時候正在做什么呢?是在花棚里閉目養神嗎?花棚……
家里庭院的花棚,是方方正正的一塊,大約百余平方米,雖然空間不大,卻由于父親的合理利用而栽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父親是以養花為業的。
父親的花棚里,芳香四溢,五彩繽紛。有種在土里的玫瑰、山茶、蘆薈、金盞菊等等,左右兩邊各有兩個漆成淺綠色的木制梯狀花架。花架上更是美不勝收,報春花、白月菊、大雪輪、孔雀草、矮牽牛、蝴蝶蘭、君子蘭、花仙子……由棚頂掛下來的是各式各樣的吊蘭,自上而下,郁郁蔥蔥,宛如母親的手臂般輕柔地垂著。
父親把花兒栽培得肥碩飽滿,很多愛花人士都愛買父親的花,買父親的花與別人的花不一樣,父親的花盆大土沃,枝壯葉厚,買回家去很容易養活。而大多數盆花總是薄薄的土,細細的枝,花是好看,買回家沒幾天便死了。父親說,那是花從土里移到盆里后,沒養活就拿去賣,普通人不知養花之道,當然養不活了。
我的家鄉算是花卉苗木之鄉,很多農民靠這發家致富了,而我們家卻離富裕很遙遠。父親是那么的固執、刻板,他甚至拒絕接受別人的“致富經”——快種快賣,快死快換。曾經有多少人勸他別把土填得那么實,別把花養得那么壯,費時費力,當然不賺錢;再說人家買了花一養就是好幾年,誰還來買花呀?可父親總是鐵著臉送走“好心人”。
那天,父親最愛的君子蘭開花了,父親拉著我去花棚看著蘭花細細弱弱地舒展開頎長的腰肢;捋一捋豐綠厚實的葉片兒觀賞。那份滿足,那份愜意,真是應了古詩“何愁無處寄平生,香蘭雅蕙朝朝供”。
父親擁著我,輕嘆道著:“孩子,別怨我沒賺大錢讓你過好日子,我們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啊!錢不是生活的唯一目的,誠信才能讓你受人尊重啊!”父親放開我,雙手捧著婀娜款款的蘭花,輕輕地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枝香露能醒酒,幾葉清風伴讀書。”
不經意間,冥冥中仿佛一只手指,悄悄探入我的心,撥動心底那根往日里不被觸及的弦兒,奏出一連串的顫音,仿佛舒伯特的琴鍵星星般顫動,仿佛屹立喜馬拉雅之巔,聽天外的風,正是這一刻,我豁然開朗——心中有了信念,一花可以一世界,一戲可以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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