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不如煙-教師節憶念恩師

1985年第一個教師節至今已歷26年，今年是第二十七個教師節，而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張登舉，離開我們已經28年了，他1983年去世的時候中國尚未設立教師節。上個月幾個同學小杰、小芹、小玫、為枝、仁堂、全國、老考、老范海濱小聚的時候都還提起他。

我是語文課代表。上語文課之前我都會到教研室去拿老師的講義，拿同學的作業，拿粉筆什么的。語文課后就是收作業，還有就是收集訂閱報刊。有一次張老師發動訂閱《作文通訊》，結果響應者寡，倒是另一個平行班級訂得很多，張老師十分生氣，在班上講課的時候嘴唇都打哆嗦。

張老師個子很高，皮膚略黑泛紅，一張臉鮮有笑模樣，卻是標準的男子漢面孔。他講課不是口若懸河那種，也不花里胡哨，十分樸實。他評作文的時候喜歡讀范文，評述意見倒不很多。他認為好的作文會一讀到底。我和同學仁堂的作文會被他當范文來讀。作文被老師讀，心里美得不行，在同學那里很掙面子。不過，也因為作文讓他沒少生氣。

到高考前半年，大部分同學都忙于復習功課，不太愿意將兩節課寶貴時間用于作文上，這樣一來，五十多個同學，實際上能當堂完成作文的也就十幾二十個。許多同學甚至干脆選擇不寫、不交作文。

火山總有爆發的時候。一個星期五下午，兩節作文課。我冒雨從老師辦公室拿來了同學的作文本。老師囑咐我不要發下去，就放在講臺上。

上課鈴響了，張老師來了。他走上講臺，開始點名。點到的同學到講臺前領取自己的作文本。沒有點到的同學隨后也一個個被叫到講臺前。老師問：你寫的作文呢？同學囁嚅道：還沒寫完！老師隨手一指門外：出去站著！一會工夫門外雨地里站了一大溜。張老師臉色鐵青，兩邊嘴角放著白沫。雨水中的同學、教室里的同學都非常忐忑，大氣不敢出一口。

這次的作文我也沒交，但是老師沒有把我罰到雨地里，給我留足了面子。

張老師十分喜歡勤奮好學的學生。勤學好問他喜歡，起早貪黑他喜歡，經常表揚那些學習到深夜、聞雞起舞的人。

張老師十分節儉。有細心的同學發現，張老師刷牙的時候，只擠一點點牙膏，這一點點可真是一點點啊！可是呢，張老師牙齒潔白得像是用了很多美白牙膏。

轉眼間高考時間到。第一天第一門考語文。考完之后老師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仔細詢問我的答題情況，特別問到作文立意。旁邊的老師說，反正都考完了，問有什么用，張老師不以為然。仔細詢問完之后才算作罷。考試成績揭曉以后他不滿的對我說：你要是地理多給我考10分你就能上復旦了。

上了大學以后我跟張老師通信，他寫給我的都是勸勉和鼓勵的話。我訂的《戲文》他也都一期不落寄給我。大一第一學期快結束了，我跟幾個同學相約，正月里到老師家里歡聚，給老師拜年。到了正月初三這一天，天下大雪，路上的積雪有一尺多厚，八十里路騎行困難，一猶豫就沒有成行。那天，離老師家比較近的同學都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師特意搬了一把椅子，把我給他寫的明信片放在椅子上。他跟同學們說，就算我也到場了。這讓我頗感羞愧，并且內疚至今。

再沒轉年，老師就去世了，等于是老師跟他的一部分學生過了最后一個年，而這些學生里面卻沒有我。

明年就是高中畢業三十年了。幾個同學說要組織一次同學全班聚會，我很贊成。我一定會在會上深情講述張老師的那些往事，這些往事在我眼前就像明鏡一樣，忘不了，也不敢忘。（榮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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