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八十大壽的散文

　　父親今年進八十歲，不能享有GDP六千多美元的創造能力美譽，也不能享受人均純收入近八千元的輝煌榮耀，可大破全國人均七十五歲生命線紀錄，也該算是蠻值得慶幸的人生大事。

　　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個頭中等，平頭白發，微瘦的長臉，布滿褐色的老年斑，黑白相間的胡茬，黑里透紅的臉頰，凹而黑亮的眼睛，聰而闊綽的耳廓，整個臉似一幅洞庭湖流域丘陵地帶的古老地圖。“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有八十，那可算是艱苦奮斗時代的雕塑。“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卻嘗了三分，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嘗了十分。”這不唱出了父親的形象嗎？

　　按村里的不成文的習俗，進六十歲的人，每男進女滿整十歲，擺酒，唱戲慶壽，那是天經地義。可今時，湖南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只能辦婚喪酒宴，且不過二十席。多年來，婚喪，出生，生日，壽誕，升學，開張，搬遷各種名目的酒宴，累壞了城鄉百姓，累樂了權重大人。限宴令從國家工作人員始，吾雖無權，卻在此列，多受國家恩惠的人，能不行義報恩？

　　老父親歷盡戰亂偷生，建國創業，支農回鄉，開山造田，聯產承包多個時代。求生，艱辛，奮斗，報恩國家，練就了一個任勞任怨知恩圖報的憨厚性格，當獲知政府的限宴規定，立馬贊同。要得老父親八十壽誕快樂而有意義，本人建議——帶父母倆老人去上海旅游。一來，讓倆老人“品嘗”坐飛機高鐵的“滋味”，分享一下現代化社會的“紅利”，二來，讓倆老人去孫兒工作地，看看“世界大都市”的氣派，感受一下三代人從農村到城市到大都市的進步之旅。倆老人一聽，臉上笑開了“菊花”。

　　行程日期定在老父親壽誕的七月中旬一天，我們夫妻倆攜同兩位老人加上辛勞一生的大姐，一行五人踏上了上海之旅。

　　車行兩百多里，老人毫無困意，坐飛機的喜悅，不用言表，系安全帶，聽飛機起飛，俯視村莊山川，眺望雪白云山，一幕幕，眼不暇接。竟然鬧出老母親跟老父親爭辯——飛機飛到雪山時停了一陣的笑話。七月的江南那有雪山，分明是云山，老父親放棄爭辯。

　　“不到上海，不曉得上海有好大好美”老父親的原話。臨港看海，東海，無邊無際，波濤滾滾，一排排風力發電的大風車，像一個個巨人舞動長臂向我們招手。我們在海沙造城的大型雕塑前照相留影，老人和吸沙造城的建設者雕像合影，形成了一幅工人農民在艱苦創業時代的縮影。此時此刻，能不激起多少遐想？長江口看橋，上海長江大橋，近二十里江底隧道，近二十里長江大橋。老人可曾聯想家鄉蜿蜒曲折漆黑潮濕的防空洞，可曾聯想家鄉飄搖的獨木橋，一聲聲的“啊呀”，唱開了老人一生閉塞的心懷，領悟了社會發展的速度。外灘觀夜景，什么是五彩繽紛，什么是流光溢彩，什么是江天一色，什么是相映成趣，什么是高樓林立，什么是金融中心，老人不懂的詞語，全在這眼前得到通俗的詮釋。豫園看老城，雕梁畫棟，飛檐翹壁，朱角鎮看古街，拱橋流水，櫓搖漣漪。野生動物園，親近虎豹捕食，電視中的動物世界場面就在眼前呈現，倆老驚喜萬分，煥發童顏。高架摩天輪，展望高樓滿地，路橋縱橫。南京路看商城，豪華商埠，天價商品，老人可曾想到，您種的幾顆玉米大豆，幾兜白菜大蒜，能創造多少GDP，能創造多少純收入？

　　壽宴在酒店，老人在孫媳婦引導下點燃生日蠟燭。燭光下，紅色“80”浮雕，晶瀅剔透，笑容可掬的老人神采奕奕，船形鍋餃，香溢湯包，三紋魚片，長足海蟹，日本料理，韓國燒烤，老人品嘗著美不勝收的山珍海鮮，中外美味，孫兒用像機拍下祖孫三代歡慶幸福團聚的時刻，簡單，喜慶，溫馨的八十壽誕就在這上海之旅中幸福結束，老父親說一生還遺憾什么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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