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溪橋散文
浙西的小鎮常常傍河而建,這些小河源自山丘小分水嶺,一路走來,湍急浮躁,特別是豐水季節,水聲嘩響,水珠跳躍,前赴后繼,動力十足。那年有位小導游形象地說,小鎮的特點是“一水二橋三條街”。后來走了幾處還真是如此。浙閩山區多水,多水就多橋,在“九山半水半分田”的環境里,實現通暢要靠橋。因為防洪,這些橋往往以木拱橋的形式存在,而為了保護木橋的主體結構,又可為鄉民提供遮風擋雨的空間,就出現了造型獨特、姿態萬千并奪人眼球的廊橋,也叫風雨橋。
不知道現在在浙閩山區還保存著多少廊橋,興修道路,興建水庫,大約只有很少的木拱廊橋能保留下來,當人們回過頭去重新發現認識時,才知道失去的珍貴和幸存的價值。每一座廊橋肯定都有一個美麗的傳說,都會有一個廊橋遺夢般的故事存在。武義熟溪橋是一座廊橋,相傳它已有八百年的歷史,號稱“廊橋始祖,江南一絕”。
熟溪水千年流淌著,先民一直是野渡橫舟。南宋戰亂,大量北方移民涌入浙江,熟溪兩岸人員往來增多,洪水季節出行很不方便。武義縣的主簿(相當于現在的縣委秘書)石宗玉為免除鄉民涉水之苦,倡議在溪上建橋。他拿出自己的俸薪并籌措善款架起了一座九孔木拱橋,百姓感其恩德,遂稱“石公橋”。明萬歷年間,石公橋年久重修,在橋面上架設了頂蓬,一百多米長的橋面上建起了幾十間橋屋,兩側間隔條凳供人們休憩,中間通車馬行走,這樣就形成亭橋結合的獨特造型,頓時增加了橋的功能,它既是過河的通衢,又是鄉民們遮陽避雨的空間,廊橋成為公共活動的場所和公眾信息的傳播源。奇怪的是,浙閩山區的大量木拱廊橋都產生于這一時期,它代表著當時精巧高超的建造工藝和繁復秀麗的美學思想。
“百尺長虹鎖碧流,蘆汀荻浦凈寒秋。”古人用詩語記載了熟溪橋的魅力,也用各種方式點綴著它的美麗。人們在廊檐下掛起了大紅燈籠,月夜晴空華燈齊明,粼粼波光泛起紅暈,這時,“遙見船從橋下過,恍疑人向鏡中游。”廊橋成為鄉里的標志性建筑,鄉民的紅白喜事都要從橋上經過,它見證青絲染就的白發,它識得少女變成的'老嫗。一晃幾百年過去了,熟溪橋幾經滄桑,幾毀幾建,雕欄猶在,朱顏不改。我們今天所見的廊橋,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照民國年間的樣子重建,十幾年前,橋又遭洪水沖垮過,不過馬上又加固重修,恢復原狀。熟溪橋已是當地文化與傳統的象征,是地標,是遺夢。
在城市化的大趨勢下,文化遺產或多或少地都會受到影響,因為我們已回不到遺產當年的環境中。但是,繼承優秀的傳統,從而提高民族的凝聚力卻是我們力可所及的。現代來自古代,歷史走向未來,留住記憶,保護遺產,擔責在肩,任重道遠。櫛風沐雨的廊橋依然枕河,既然不畏風雨,那就風雨兼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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