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老胡同散文

　　【一】記憶中的老胡同

　　當我再一次回到朝思暮想的故里，站在老胡同頭上，昔日的老胡同再次變模樣，青石鋪的街心已被混凝土包裹，只留下讓鞋底磨滑的光亮。

　　黑瓦上的野草，青磚上的青苔，還有墻上崩裂的墻皮依在，仿佛在述說著往昔時光的流逝。

　　父親介紹說，村里改造大小的街道全硬化了，以后老胡同見不到泥巴了。父親的話拉長我的思緒，讓我升起一種歷史倒流的感喟。

　　記憶中70年代的夏日，下過雨的青石板路，光滑滑的，濕漉漉的，老胡同滿是流淌的黃水，那是孩子們的歡樂天地。在低洼的青石路面上，用泥筑起泥壩，攬住黃水，待黃水積滿沖垮“上游”泥壩，殃及“下游”一串串泥壩，就像倒塌的橋牌，隨后漾起的是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在貧瘠的歲月，泥和水是孩提最好的玩具。

　　老胡同前有處空地，是生產隊社員們每天開工集合場地，只要老槐樹上的鈴聲敲響，社員們紛紛從家里慢慢吞吞走來，有的蹲著，有的站著，還有的`靠在墻根，更多的婦女帶著針線活不停地忙碌著，時時不時會發出一陣竊竊私語地聲音。隨著社員們的散去，這片場地成了孩子們的天堂，玩玻璃球、過家家、打紙牌……那些簡陋易做的游戲無所不有。

　　空地有一塊拴馬石，是社員們趕著馬車到胡同送莊稼栓馬用的，就是這樣一塊石頭成了小伙伴，順著石窟窿反復撒土或用玻璃來回滾動，最可怕一次是小伙伴征把手塞進去，怎么拿不出來，幸好有個點子多的鄰居，拿來肥皂水潤滑，才抽出手，害得一群小朋友挨了一場臭罵。

　　老胡同頭還是大伙的娛樂場地。冬天午后，老人們靠在北墻邊曬著太陽，拉著呱；夏日傍晚是大伙乘涼休閑的地方，女人湊在比試針線活，男人則是光著膀子疏大山。老胡同儼然成了人們對生活的一種態度，體現著和諧，幸福的一處“景觀”。

　　隨著光陰的逝去，曾經熟悉面容逐漸走出我的視線，那些快樂的場面逐漸消融。如今的老胡同，只留下父輩這些難舍故土的老人。時代的變換就這樣寫在了一磚一瓦之中，也潛藏在了這些造型奇特的老式建筑里，曾經的悠閑，曾經的靜謐，曾經的情趣隨著時光的蕩然無存了。青磚灰瓦還在，矮墻斜檐依舊，但已經不再是我記憶中的老胡同了，它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和韻味。

　　于是，老胡同成了歷史的見證。

　　【二】年少的味道

　　雖是秋的季節，但在內蒙高原卻早早顯露冬的跡象，風肆虐吹著，讓未曾受冬日洗禮的人們，情不自禁縮緊了身子，裹緊了衣服。

　　季節的輪回昭示歲月的流逝，人生如一片綠葉，嬌嫩在春天，絢麗在夏日，飄零在秋天，消失在冬季。中年的如同站在盛夏的果樹，期盼秋天紅艷的果實，卻又害怕落葉飄零的凄冷與無奈。但在轉身回眸一刻，年少味道如同一首悠長的老歌，緩緩流來。

　　明電話說，到呼市想來看我，最終近300公里的距離隔絕了他的念頭。他與鋒，我初中的同學。我常以他們為榮，中專畢業他們抱著無止境的求知信念直到研究生畢業，然后華麗一轉成了商人，我卻沒有沒有當黑哥的命運。

　　曾在年少的歲月里，我們都不是老師的寵兒，至今明念念不忘老師不曾瞧起我們。但無暇的我們，卻成了最好的朋友，在他家昏暗的閣樓上，我開始閱讀他從哥哥房間偷出的書籍，我第一次嘗到馬尿味的啤酒……無知的我們，暢談理想、暢談未來，甚至愛情，在空曠的天地里，我們吹起了一個五彩繽紛的氣泡。

　　幾年后，明和我都分配回家鄉。鋒留在留著省城，但每次回故里，不先回家，由我騎著除了鈴不響到處都響的自行車找明。在改革開放剛剛起步的歲月，我們隨便搞上幾個小菜，一陣觥籌交錯，晃晃悠悠各自歸去。

　　花園里長著玫瑰，她們一起發芽、抽枝，在春風中一起歡笑歌唱，從青澀年少到成熟長大，從含苞欲放到花滿枝丫。我由近到遠，走出省門，到處漂泊，不斷的是我們的友情，沒有恩怨，沒有雜念，唯有的是遠遠流長的情誼。往事如風，曾經經歷和發生的一切如今都在歲月的流逝中離我們遠去，但它們留在我們生命年輪中的印記永遠都不會被時光的河流帶走。偶爾，在夕陽西下的黃昏清幽時，輕輕觸動心靈深處最柔軟的那根弦，就像一首含蓄而美妙的吉他曲輕輕響起。

　　感謝你們，因為擁有年少的味道，我的人生不再蒼白無力，我情感不再寂寞，我的人生才光彩四溢。

　　【三】5號會

　　5號會，原是我工作過的埠村煤礦一井東面一個集市，它伴隨一井的發展而興起，伴隨一井的改產而消失。它興衰到底起止于何時，至今沒有人去考證。

　　每月5日，那是一井職工發放工資的日子，也因此得名“5號會”。最早的集市在80年末期，大門口有一個老人守著一攤亂七八糟家什專為職工修補工作鞋、配鑰匙，一群下班工人圍著他海闊天空議論著。后來，多了一家賣豬頭肉和水果的小攤，接著各種百貨日用品小攤，漸漸地多了起來。再后來，每到5日這天，賣小吃、茶葉、花鳥、衣服、五谷雜糧等小攤位占據道路兩旁，這條呈“丁”字型的路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討價聲、嬉笑聲、吵鬧聲，熱鬧非凡。

　　離一井2里是鎮政府的駐地，每逢農歷的五、十是該鎮的集市，偶爾跟陽歷的5號會重疊，擺攤的商家就會自然而然趕到5號會做生意，遇到老顧客會問：“你怎么沒去鎮上趕大集呢？”攤主就會好不掩飾地回答：“大集不如5號會呀，這里的工人大方，掙錢快。”一開始到這集市消費的是一井職工家屬，以后周邊的農村老百姓吸引到這里，甚至工商所也趕到了這里收攤位費，不錯時機增加一份稅收。5號會一度成了周邊農村樂衷的集聚點，有時緊俏商品也能在這里買到。

　　勞累了一班的工人們，腰里揣著一把散發油墨香紙幣，臉上露著勞動的喜悅，穿梭在集市上。他們挨個攤位詢問價格和質量，他們不僅挑選著哪家的商品便宜、實惠，更重要的他們跟攤主斗斗嘴，找些樂趣。在集市上購到的便宜物品，見到同事工友站在一起互相炫耀一番。臨進礦門了，幾個工友會買點豬頭肉，拿上一瓶酒觥籌交錯抒一場。在井下上班了，他們利用休息空擋，把集市的所見所聞議論一番。

　　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個單位就是在一井，屈指一算我離開這里10年多。如今，昔日繁忙的礦井再也沒有了煤礦的蹤跡，變成了一座新型的水泥廠，當年的5號會也塵封在了記憶里。在過往的歲月里，偶爾想起極具礦區特色的集市，就有一種樸實自然，親切祥和地感受，她那濃郁陳味不斷從泛黃的書頁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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