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薅地的記憶的散文
人們常用“風調雨順”來形容風雨適合農作物生長。小時候,也確實遇到過陰雨連綿的氣候,半個多月不見太陽,隨時就有雨的到來,大人們擔心房子會不會坍塌。某一年里,也有過久旱無雨的時候,于是就盼著快來一場透雨吧。
印象最深的是春天雨水少,等不來雨,農民急得先把種子下到地里。可仍然不見雨,種子就有可能腐爛了。有時候雨水不足,苗沒能出齊,就得補種,甚至毀種。如果拖到后期,就只能種一些晚熟作物了。由此可見,春雨對種地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便有了“春雨貴如油”的農諺。
“春天三場雨,秋后不缺米!狈N完了地,插完了秧之后,如果再趕上一場“貴如油”的春雨,用不上幾天的工夫,田野里的小苗就會拱出地面。
此時只要稍加留意,就會發現田野里一天比一天濃綠。于是,農民們紛紛摘下去年上秋掛鋤時,掛在棚子里的長鋤頭、短扒鋤子,擦一擦落在鋤杠上的灰,蹭一蹭鋤鉤子上的銹,磨一磨鋤板上的刃。如果是用了多年的鋤頭,就要檢查一下有沒有風化腐爛,能不能再用上一個夏季。否則,就要及早去鐵匠爐或集市上購置個新的鋤頭。
一把鋤頭,由鋤杠、鋤鉤子和鋤板子三部分組成。鋤杠是一根直直的光滑的近兩米長的木把,鋤鉤子是帶有鵝脖彎的鐵鉤子,鋤板子是個比巴掌大一點兒的厚鐵片。鋤鉤子后邊有個褲,將鋤杠鑲嵌上后,形成一體。如果再釘個鐵釘,那就更牢固了。鋤鉤子前頭有個回鉤,形成一個榫,與鋤板子的鉚鑲嵌。鐵與鐵鑲嵌,除了用薄鐵皮夾楔子,還要抹上大醬或鹽水,這樣就會生銹,銹在一起了。
鋤頭的構造形狀,也因地域和土質的不同分為板鋤、鋤鍬等。一把鋤頭,有除草、松土、間苗、保墑等諸多功能。
有一種微型小鋤頭叫薅鋤,我們習慣叫扒鋤子。扒鋤子約有尺余長,單手即可掌握,鋤板子呈上窄下寬的梯形,是薅地時用來除草間苗用的農具。
當莊稼苗長到三寸左右時,就應該間苗和打丫子了。種苞米時,怕苗出得不齊,一埯子會種下三四粒,間苗時一般只留一兩株,多余的就要用扒鋤子剔除掉。等長高一些的時候,有的苞米苗根部另長出了丫子,也得用鋤尖剔掉,免得與主稈爭養分。
在我上小學二年級那年春季的一天,第四節課的上課鐘聲響過后,班主任老師空著手來到課堂上,說學校安排我們班到一隊去支援。早聽高年級同學說過,支援就是去生產隊支農勞動。于是我們排著隊,唱著音樂老師教會我們的革命歌曲,向一隊出發。
到了地里才知道,勞動任務是給苞米間苗,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做農活兒。由于沒有提前準備,大家都沒有扒鋤子,只能用手間苗。按要求除了間苗,有丫子的還要掰下去。我們每人負責一條壟,等這一壟弄完到地頭,大家再重新往回排壟。差不多到了每天該放學的時間,我們又累又餓,盼望老師早點宣布收工回家,但在老師的言語里,我們并沒看出來有收工的跡象。
直到太陽將要落山,老師才和隊長商量幾句,讓我們回走。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歇了好幾次,感覺肩上的書包比平時沉重得多。初次支援,又冷又餓,讓我嘗到了勞動的艱辛。
用點葫蘆種的地,出的苗相對密一些,需要薅地,也稱為“開苗”,同時兼顧除草。這是侍弄高粱、谷子、糜子一類農作物的一項細活兒。薅地看似輕松,親自干才知道特別受罪。大老爺們寧肯掄大鎬,也不愿意干這個活兒的,因此薅地這項農事,都是由女社員去做。
小時候我對各種農活兒都好奇,曾特意跟著母親去看女社員薅地。她們手里拿著扒鋤子,騎蹲在壟上像鴨子一般不停地向前扭動,手疾眼快地間苗除草,一會兒就挪動出很遠。如果沒有干過這活兒,先不用說薅得怎么樣,就是蹲下一陣子,都會腰酸腿疼。那天母親讓我試著薅一會兒,沒到十米遠,我的腿就受不了了,我把扒鋤子一扔,直接坐到壟溝里一動不動。等后來站起時,腰疼得都伸不直了。
遇到無云的晴天,人在烈日下曝曬,扒鋤子落在地上帶起一股灰土,田野里熱得令人窒息,真可謂是“汗珠子落地摔八瓣”,簡直就是在受罪。
自莊稼破土后,薅地間苗,鋤草松土,追肥刨坑,都會用到鋤頭,在這期間,那鋤板子會被打磨得鏡面一樣光亮。
學好農活兒,要從一把鋤頭開始。在那個“讀書無用”的年月里,農村的孩子沒有別的出路,遲早都得下莊稼地。我小時候,無論是學習還是玩兒,都不笨,可就是遲遲沒有學會做農活兒,尤其是一直不會使用鋤頭。為此,父母對我很擔心,怕我長大后成為好吃懶做的二流子,便多次手把手教我學鏟地。我自己也下決心去認真學,可在大人眼里,我始終沒有合格,鏟地成了我最頭疼的事。后來我在專業隊打球時,教練曾夸我身體協調性不錯,動作要領接受得挺快。但我一直想不明白,小時候每當拿起鋤頭,就全身僵硬了呢?
有一次,母親讓我把菜園子豆角地里的草鋤一下。我拿著扒鋤子,小心翼翼地怕傷到豆角秧,然而越怕越出事兒,一棵豆角秧被我不慎砍了下來。為了不讓大人發現,我趕緊把那已經長蔓的豆角秧收攏成一團,揣在褲兜兒里?墒潞螅彝税阉拥,就一直留在褲兜兒里。直到姐姐給我洗衣服時,發現了這棵豆角秧,經過她一番“破案”分析,我還是被識破了原委。
農村大幫哄結束后,土地分到各家各戶,多數人家都在種高產的大苞米。我那本本分分種一輩子地的二舅,卻疏于了算計,在東嶺的大長壟子那塊四畝地上,清一色種了谷子。他的想法簡單而樸素,這么多年里大苞米早就吃膩了,這回分到了地,種什么自己說了算了,那就種一些喜歡吃的吧。但他沒想到,種谷子需要薅地,是一件很累人的農活兒,好在他家的三個丫頭都大了。母親說,那幾個丫頭也是剛出學校門,還沒有受過這樣的累,因此她們一邊薅地,一邊埋怨父親不應該種這么多谷子,辛辛苦苦挨累,還沒有大苞米高產,一點兒也不拿她們的勞累當回事。母親看她們忙不過來,還過去幫忙也跟著薅了兩天地。
現在的鄉下,幾乎見不到更多的雜糧,除了大苞米,就是水稻,這兩樣品種既高產又省事,大米留著自家吃,苞米賣錢。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在家里吃飯,還是在單位就餐,都會盡可能地不糟蹋一粒飯。飯后總是把碗里剩下的飯粒,用湯水沖一沖,喝下去。我深深地體會到做農活兒的艱辛,也就更理解“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它浸透著勞動者辛勤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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