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都想散文
“想娶媳婦嗎?”小時候,常有人這樣問我,
“想啊,做夢都想。”我回答的理直氣壯。
這不是夸張,娶個美麗俊俏的小媳婦,應該是發育正常的男孩子,夢寐以求并為之努力奮斗,堪稱雄心壯志的理想和夢想。
上大學的時候,每吃過一頓飯,就有人感嘆說,“唉,后老婆打孩子——又是一頓!”;每度過平常平淡的一天,就會有人感嘆說,“唉,又離墳墓近了一步”;也有人持截然相反的論調,說“你為什么就不能說,我們離娶媳婦又近一天呢?”。
這充分說明,在男孩子心目當中,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是神圣崇高的理想和夢想。一生最大的失意,莫過于終生奮斗窮其所能,也沒有找到情投意合,愿意相守到老的那個。如果有誰光棍一生,那必將遭到大家的恥笑,說死了過不了閻羅殿,因為小鬼都會欺負你不是男人。
小時候住姥姥家,吃的是粗茶淡飯,睡的是農家大炕,學的是農村風俗,聽的是渾話素嗑。還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男孩子長大后,要娶個女孩兒做媳婦。至于娶媳婦做什么,自然是暖被窩生娃娃了。
不知大家是否記得,在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曾播放過這樣一個節目。有一位節目主持人,在陜北高原做現場采訪。
“孩子,你為什么放羊呀?”
“我爸爸說,為了賣羊賺錢!”
“賺錢來做什么呀?”
“我爸爸說,給我娶媳婦!”
“娶媳婦做什么?”
“我爸爸說,是為了生娃!”
“生娃做什么?”
“我爸爸說,讓他替我放羊!”。
兩個人,一個是頂級電臺的記者,一個是失學的放羊娃。兩個人的`對話,反映了完全不同的世界觀,迥然不同的生活態度,天壤之別的人物命運。
兒時的農村貧窮落后,沒有多少文化生活,人們津津樂道的就是,張家的新房摩登氣派,李家的媳婦時尚靚麗,王家的兒子虎頭虎腦。如果娶上嬌媚可人,知書達理,聰明賢惠的媳婦,那真是讓人羨慕的美事兒。所謂“二十畝地一頭牛,孩子老婆熱炕頭”,這農家小康生活的理想,也是我們孩提時代的夢想。
遇上娶媳婦聘閨女,那就是小小山村的節日。
隨著“叮——哐——”,吉祥喜慶的二踢腳在天空炸響,遠遠迎來送親的隊伍。新娘子漂亮俊俏,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戴得時尚艷麗,讓人非常的眼熱和眼饞。不知道哪個猴年馬月,才能輪到幸運的自己。大家如眾星捧月般的,小心翼翼地款待著新娘,如同迎接心中的上帝。
結婚的儀式很簡單,不過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最有意思的是攪洞房,男女老少人山人海,說著喜慶吉祥的話,祝福新婚燕爾的小夫妻,恩恩愛愛早生貴子。最后一個節目,就是搶子孫餃子。
搶,就是不等餃子下鍋,人們故意作亂趁勢起哄,搶得特意準備的餃子,寓意是讓大家粘粘喜氣。
攪房,最大的特點在于攪。
結婚頭三天不分大小,不管是爺爺還是孫子,都有資格湊湊熱鬧。于是,人們開動了腦筋,想出很多餿主意,作弄和戲耍新郎新娘。比如,在被褥里藏錢,讓小孩子任意折騰,把行李翻個底朝天;比如,吊個梨子,讓本來羞澀的小兩口兒,嘴對嘴兒地啃著咬,剩下一點兒都不肯罷休;更有甚者,還有些半大小子,會把新郎捆起來,與新娘調笑打鬧。看著新娘羞澀無奈的小樣兒,人們會感到格外的快樂開心。
聽房,是攪房的繼續和延伸。
精力旺盛的毛頭小伙兒,缺少經驗成幫結伙,是什么聽不到的,因為一對新人早有防備。倒是沾親帶故的半老徐娘,為了指導毛手毛腳的年輕人,真的會半夜三更擔驚受怕,風里雨里還樂此不疲。
有位低我兩年的同學,結婚那年還不滿十八歲。兩個年青人羞羞答答,一個炕頭兒,一個炕梢兒,苦熬苦撐了大半宿,最后連衣服都沒脫。誰知道這件事兒,第二天就被多事的嬸娘知道了。這嬸娘也不含糊,不但把他們臭罵了一頓,還卷走了一套鋪蓋卷兒,逼著倆人睡一個被窩兒。
由此可見,在尋常百姓的眼中,婚姻是這樣的美妙,這樣的神秘,這樣的撩人,惹得多少文人墨客,激情瀟灑妙筆生花,吟出多少深情的詩句,寫下多少動情的文章,抒發心中的贊嘆與美好。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們窮盡最美的詞匯,把洞房花燭與金榜題名,并列為人生的最美時刻。惹得多少少男少女,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為情所傷,為情所困,為情望眼欲穿,為情顛倒瘋狂。人們傾其所有,追求婚禮的豪華氣派,新娘的超凡脫俗,新婚的幸福美滿,為此傾注了畢生的精力,寄托了無限的希望。
如今,婚姻對于我們,已經揭開神秘的面紗,回歸了普通和平常。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花前月下,曾經的深情浪漫,都已成為昨日黃花。曾認為轟轟烈烈感天動地的愛情,也失去了往日耀眼的光環,為一日三餐平凡瑣碎所取代。婚姻對于大多數人,只是一種親情,一種義務,一種責任,一生一世的承諾。兩個人風雨飄搖,一起走過漫漫人生。而婚姻對于某些人,或許成為一種約束,一種拖累,一種羈絆,是暗無天日的牢籠,水深火熱的夢魘。
有一首歌這樣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里的寶”。其實我想,這樣的歌太過理想,太過虛幻,太過牽強。試想,兩人風燭殘年的老人,在一起相依為命苦苦支撐,面對孤燈殘影而茍延殘喘,艱難熬過生命的冬天。我們真的沒法兒說,這樣勉強支撐的生命,有多偉大多深情多浪漫的。
如果生命可以再來,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想我會無怨無悔,走進神圣的婚姻殿堂。我相信大多數人,也會和我一樣癡迷和執著,追求新鮮刺激,追求美滿姻緣,追求幸福人生。因為我們都曾有過,難以忘懷的“做夢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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