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錢兒綠了散文

　　家鄉(xiāng)的人喜歡栽樹，封山造林且不說，村落家院遠(yuǎn)看簡直就是茂密樹叢，然而，樹種多多，卻對榆樹情有獨鐘。年老的都稱它是“救命樹”、“災(zāi)年寶”，是說榆樹葉子能吃，榆樹皮不但能吃，而且有粘性，可將糠皮、野菜等粘在一起，以便做熟，災(zāi)年時用來充饑救急；結(jié)的榆錢兒更高級，能生吃，也能做成餅子吃。此外，其諧音還有吉利的意思，榆即“余”，如“家產(chǎn)有余（榆）”，“余（榆）錢成串”等等。既然榆樹是一“寶”，為何不多種植呢？老人們說：本來是很多的，可在那災(zāi)年都剝光了皮而枯死了；榆錢子從嫩時就摘吃，沒種子繁殖了；再說，那么多的樹種，各有用途，總不能全種榆樹呀！俺村里還有個真實的小故事：那個“榆木疙瘩”老狄頭兒，曾經(jīng)光想“余錢”、“余錢”，栽植了十幾棵榆樹，結(jié)果還是沒“余”下錢，一下全砍了，也才賺了個“榆木疙瘩”的諢號。

　　孩童們哪管這些事？只認(rèn)準(zhǔn)了爬樹折枝戮榆錢兒。到了榆錢兒成摞成串成簇，以自身的透綠顏色，顯現(xiàn)并堆積在墨綠葉叢的枝杈間的時候，孩童們嬉戲著一堆一伙地在村頭園邊的榆樹下面，有翹著腳后跟兒伸手托著伙伴的小腳往樹上爬的，有正在樹上嘴里邊嚼著榆錢兒邊折樹枝的，在樹下的每用手接過一枝，先戮一把填在嘴里，再戮兩把裝在口袋里，然后把榆錢兒枝堆在一旁，以便最后分配，那股勁頭和高興勁兒簡直沒法說。樹上的連連喊：呵！這枝結(jié)得真稠��！啊，這枝真嫩真好吃！下面的都仰著小頭兒，又喊叫，又指揮：那邊那枝多好啊，快折下來！旁邊站著幾個跟來看熱鬧的歲數(shù)甚小的丫頭、小子，滿嘴咕噥著在嚼榆錢兒，因塞得太多，從嘴角上拉拉撒撒地掉到衣襟上又滑落到地上……

　　在這同時，當(dāng)奶奶和當(dāng)媽媽的，也想到了要烙榆錢兒餅給孩子吃的那碼事，她們不全是圖新鮮或給孩子拉饞，而是相信“榆錢兒餅，粘生生兒，敗火敗毒清腸蟲兒”的.民謠，安排大些的孩子，甚至讓大男人到遠(yuǎn)處大榆樹上去戮特嫩的榆錢兒，沒等這些孩童兩手捧著和小伙伴們一起分到的榆錢枝給媽媽，媽媽、奶奶們早就將烙好的榆錢兒餅，切成小菱形塊，盛在小筐筐兒里遞到他們手里了。按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習(xí)慣，榆錢兒餅是用小麥面和成糊糊，拌進(jìn)榆錢兒，加鹽用油烙熟的，吃起來粘乎乎香噴噴的，也有疼嬌孩兒打上雞蛋的，那就更好吃了。可惜的是，有的孩子吃進(jìn)了一肚子生榆錢兒，而“肚飽眼不飽”，吃不進(jìn)榆錢兒餅了，只好過些時間再吃。

　　再過十天半月，榆樹上殘留的榆錢兒，成熟變黃再變干枯，隨風(fēng)像雪花飄飄而落，農(nóng)家人看到后，嘴里哼著“榆錢兒落，耩谷也不錯”。而這時，響徹在村野上空的“播谷——播谷”布谷鳥的叫聲，也配合得如此地默契，按時令該耩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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