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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街古鎮散文
窄街古鎮的名字叫龐光鎮,位于秦嶺以北渭水之南。它窄秦嶺近距渭水遠,這是現實。它不但窄而且有點彎,這就有了詩意和原始的美感。
美這玩藝有時憑感覺,誰也很難確定個尺度。大美呢還是小美呢?寬美呢還是窄美呢?新美呢還是舊妻呢?研究美學的專家把美弄得神秘兮兮的,其實普通人對美雕看法才一針見血。
我小時候就生活在龐光鎮。玩的最快樂的時光是鎮上逢集。那殘破的戲樓前有塊空地,空地就堆滿了東西擠滿了人。賣繅禾的,吹糖人的,剃頭的,賣藥的,算卦的,賣牲口的,兜售破爛的,釘鍋補鞋的......我現在確實無法記清那戲樓下還擁有著什么內容。有時戲臺上還唱戲,戲的內容沒有印像,只記得一位婦人用垂落在膝蓋上的袖頭擦淚,那情景叫人傷心。我最喜歡的地方是書攤。書都是連環畫,三國的故事,梁山好漢,岳飛、牛皋、楊家將,都是我愛不釋手的,幾分錢一本,現在看來就跟不要錢白送你。我有一個破木箱,專裝連環畫,寶貝似的一直隨了我十幾年。
街窄逢集就得擠出一身汗往戲臺那兒鉆。兩邊不是賣菜的就是糶糧的,要不就是賣針賣線賣紐扣賣火柴棒的。十里路外就這一個可以稱為鎮的地方,上萬人擠在窄街古鎮熱鬧是熱鬧,可也讓它不堪重負,于是它就反抗,就扭曲成一條蛇狀,讓人慘不兮兮的。
古鎮上有很多鋪子記憶最深的有楊師的剃頭鋪、谷家的針線鋪、閆家的醬醋鋪、楊家的藥鋪、賈家的飯鋪。我愛去的鋪家是楊師的剃頭鋪。楊師自然是光頭,他的二兒子也是光頭。那二兒子與我同齡,我跟他玩的就多。學下象棋,交換小人書,夏收過后去地里用鐵耙兒摟麥秸,秋收過后去地里拾谷根,上山提螞蚱下河逮螃蟹一我很羨慕他那光頭,因為他一走到窄街上就顯眼,就有人逗他玩。我只能在一旁看著他那光頭在黑夜里的窄街放光。有次我對母親說也想剃個光頭,母親把我罵了一頓也就死了心。
古鎮窄街故事多。最讓人難忘的是算卦的黃先生背抄著手在街上偶偶獨行的神態。生老病死、發財遭難什么都算,就是不算生男生女。他不給婦女們算卦。為什么?他也從不解釋。他的卦十有八九準不知他有什么特異功能。有次他對一個小伙說:“你是秋天的命”。結果這個精精神神的小伙,秋天里給人幫忙蓋房就從屋梁上摔下來死去。不過現在我仍然懷疑他的特異功能,因為他曾捏著我腦袋說我不是念書的“料子”。而我現在卻念很多書還有組書柜。黃先生在我離開古鎮不久就失蹤了,誰也不知他的去向,一直到現在也沒蹤影。要是活著的話也該快一百歲。
盛夏的窄街讓人煩,滿街的汗味四處排泄,都濃縮在店鋪中或飯桌上。西瓜皮滿街扔,腐爛的西紅柿或茄子招惹蒼蠅撲了一層。街上有水溝卻無水,蛆就在里邊成群的蠕動。下雪的冬天古鎮卻讓人歡喜,也許是空間狹小而人口稠多的緣故,窄街上并不顯冷。最主要的原因是戲樓前、街兩旁堆滿了柴。有硬柴有軟柴,硬柴燒鍋軟柴燒炕。
“賣柴了......”
窄街從一清早開始就有了吆喝聲,那吆喝聲同那柴的功能一樣讓人覺得溫暖。柴極便宜,一捆幾毛錢,就那古鎮人還要和賣柴的人談判,少了一分錢也歡天喜地。那賣柴的半夜起來腰上別把鐮刀上山砍柴,天明了挑一捆到古鎮來賣。那辛苦和疲累白居易先生早就領教過了,在《賣炭翁》中也描寫過了。古鎮人沒有白居易那樣的覺悟,他們是過日子的,白居易是寫詩的,這就是區別。白居易做過鄰縣周至的縣令,想必也來到過古鎮。
古鎮窄街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滴水,當它匯人大海時就再也找不到。二十多年后,窄街悄然消逝,代之而起的是寬闊的街道和昂首的小樓。昔日的影子化為空無,就讓我有些傷感。殘破的戲樓去了,那集市也跟著去了,“賣柴翁”也去了,在距古鎮窄街一里處現在形成了鎮。鎮名沒有變,鎮容卻換了。柏油馬路、樓房林立,每年夏收前夕,這里逢集。不過人們不叫集了,叫“物資交流會”。那物資、商品呢,絕大部分是我小時在古鎮窄街沒有見過的。
我依舊思念著那窄街古鎮,這算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呢?我于是迷惘。
迷惘不是錯誤是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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