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輸在歲月里散文

　　不知不覺，夏已經來了許久，像是一位老朋友，不用敲門，就進了家。當你聽見腳步聲，從里屋走出來時，她已經落座在某處了，用一雙含笑的眼睛，看著你。仿佛在說：知道你在，我就來了。那樣子，既可愛又堅定，讓人無法拒絕。我就是在這種境況中和夏遇見的，是一種偶然，又似乎是一場約定，不問身世，不講來路。

　　其實，夏到來的這些日子，是有些不安的。從內心到身體，都變得焦慮了，不再期盼黃昏，不再向往云朵，從前愛去的地方，春天里種下的種子，都懶得去打理了，心的原野長滿荒草，有些頹廢，又有些瘋狂。就連那些小小的，藏在身體深處，卻時常冒出來的秘密，也被風里裹著的熱，一點點蒸發了，消失在遠方，無影無蹤。

　　走在夏的光陰里，我的衣也變了模樣，從柔軟到輕薄，從長袖到短袖，我怕一不留心，就會被陽光偷走心事，就會錯過一份美好的念想。于是，在夏天里，我換上了各種各樣的裙，從棉布的乖巧，到亞麻的舒適，從絲質的低垂到雪紡的飄逸。各種材質，各種樣式的裙，穿在身上，貼著皮膚，陪我走過每一天，想起就有一種暖。某天，同事說：曉，你穿裙子的樣子真好看，看來，我也該去逛商場，買裙子了。我說：咱們一起去。我們說著，一轉身，風就吹動了裙角，有輕微的涼。

　　許是受我的影響，女兒也很喜歡穿裙子，尤其是粉色。在她小小的衣櫥中，總有一抹淡淡的粉，如她粉嫩的臉。忽而一天，女兒眨著眼說：媽媽，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粉色嗎？不知道啊，你能告訴我嗎？因為，粉色是溫馨的，可愛的，甜美的。我要當一個可愛的乖寶寶，不讓媽媽傷心。女兒說話的時候，眼睛里有一層清澈的光，如窗外湛藍的天，不摻半點瑕疵。我想，這一定夏日里，最動人的話，動人的景。

　　踩著夏的腳步，走在混凝土的道路上，我聞到了一些腐朽的味道，那是城市里特有的氣味。有寵物的糞便，下水道的污濁，汽車的尾氣，行人亂丟的果皮，還有一些粗魯的語言。每當此時，我就想起了家鄉，那個依山傍水的地方，沒有熱鬧的街道，匆忙的行人，川流的車輛，卻沾盡了人間煙火，染上了四季風塵，那是一種最古樸，最貼近自然的生活。能看得見夕陽,聽得到蟬鳴，看得清河底，觸摸的到善良，以及季節里的烙印。

　　總是這樣，在一段光陰里回憶另一段光陰，在一個地方想念另一個地方，我想我是病了，病在夏季的情愫里。這是一場沒有傷口的痛，沒有痕跡，不分青紅皂白，不僅別人看不見，就連自己也是看不見的。像極了歲月里的光年，不動聲色，卻從未停止。待到某個時刻，忽而想起，已是物是人非了。今早晨起，有一朵云落在窗前，不帶任何色彩，只是單純的白，棉花糖一樣，恰好與我今天穿的裙子搭配。想著就不自覺的伸出手，想拉一朵云放在胸口上，讓心跟著飄起來。只是當我轉身在發間別一枚卡子的時間，她就不見了，逃也似的，跑了，只留我還在原地呆望。

　　朋友圈里，有人分享了一首張震岳的《再見》配了一句話：時隔六年，在交大的禮堂里聽這首歌，感受別離，忽然淚流滿面。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那時我也這樣年輕……可想想已是六年前了。有那么一瞬間，我的淚也溢滿眼眶，這句話，何嘗不是自己的心里話呢。六年了，整整六年，那些別過的人，說過的話，就真的再也不見了。正如歌詞里寫的那樣：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明天我要離開，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離我眼淚就掉下去，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我不能答應你，我是否會再回來……。時間多像一條河，流著，流著就遠了，流著，流著就變了模樣。六年前，自己還是個大孩子，如今已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想想過往，恍如隔日。

　　還記得，有一次，侄女跟我說：姑姑，我覺得你變了，變得沒有以前好看了。我知道孩子說的是一句實話，當時沒在意。后來，想想，竟然有幾分心酸，而這一切的心酸就來自生活，來自許多的無奈與不得已。當初，父母說：有些事，你自己定，我們只說出自己的意見，供你參考，最終決定權在你。現在想來，他們的話，何嘗不是帶著一種不舍與無奈，把足夠的自由留給我，把擔憂藏在心底。愛，有的時候是放手后的沉默。

　　已是六月的最后兩天了，明知道此后的天氣會越來越熱，會有許多的不確定，還是希望時間能慢一些，讓我有多一些的空間去整理思緒，梳理日子里的點點滴滴，雞毛蒜皮。關于工作，關于生活，關于健康，關于去向。也許有那么一天，我會走的很遠，也許就在方寸之間，過著市井女人的日子，買菜做飯，洗衣掃地，柴米油鹽。無論怎樣，都是生活，都要繼續，要用感恩和知足去面對。我這樣想著，眼前就有一條河，清澈的，冰涼的。

　　日子依然是清亮的，天空是透明的，一路前行，偶有抱怨和失落，不至于影響方向，說說也無妨。但愿光陰里，我還能撿起年少時的某些印記。恰若，你正輕輕走來，我剛好側身經過，陽光下，你的影子在延伸，我的笑容在綻放，歲月升平，年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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