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的吊蘭和草本杜鵑散文

　　前幾天，我有事情回到工作過九年的小鎮(zhèn)。我站在單位的院子里，抬頭看著二樓，在院子里只能看見懸在陽臺外的那個大大的鐵桶。

　　從前，我每天都要去陽臺走走，有時候是奔跑著過去。小鎮(zhèn)不通自來水，院子里有一口井，我們都是用潛水泵自己打水，水滿了就會從大鐵桶里漾出來。我要奔跑到陽臺的一角，去關(guān)潛水泵的開關(guān)。

　　在院子里，看不到二樓我原先的辦公室，已經(jīng)沒有人在那里每天上班了。我只能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想念我的辦公室和曾經(jīng)在窗臺上盛榮一時的植物。

　　我辦公室的窗臺有兩盆植物，一盆草本杜鵑，一盆吊蘭。這兩盆植物陪伴我很多年。那時很年輕，做著不著邊際的夢，有時快樂，有時憂傷。夢想遙遠憂郁，花兒真實美好。

　　我是辦公室里唯一的女孩，最年輕，也最孤單。會有人和我談到未來，找一個有本事的男人嫁了，就會脫離苦海，從此走上光明大道。

　　我辦公室的窗外，是很大的陽臺，空曠的陽臺，常有人走動。我喜愛的吊蘭，樸素的像路邊的草。吊蘭長在質(zhì)樸的泥盆里，小小的白色的花，素雅綻放。閉上眼睛，心無雜念才可以聞到淡淡芬芳。

　　我是在早春時候，把吊蘭帶到辦公室來的。我隨手掐下家里一段垂吊下來的吊蘭，它的根須剛剛扎進泥土里，有點兒柔弱。即便如此，那一抹綠在白色主調(diào)的辦公室里顯得生機盎然。

　　吊蘭沒有合適的地方吊起來，那吊蘭就端坐在盆里，在窗臺上靜靜生長。我和枯燥的數(shù)字打交道，埋首在賬冊。偶爾抬頭，我會對著吊蘭微笑。我是它最專注的觀眾，它抽新芽了，它開出白色的小花，它節(jié)節(jié)攀長，它的果實讓我想起韭菜的種子。

　　吊蘭是比較省心的花兒，三四天澆一次水，偶爾施一次肥。我看著吊蘭一天天，孩子一般成長。它的每一點變化，都帶給我欣喜的感覺。

　　夏天來的時候，風透過紗窗吹來，讓人心生煩躁。我的吊蘭經(jīng)過整個春天的洗禮，仿佛從嬰兒長成少年。它充滿了活力，居然順著窗戶的欄桿向上攀爬，向上向上，一天一天，爬墻虎一般。秋天，吊蘭爬滿了窗戶，成為綠色的屏障。很多人看見這屏障感覺驚奇，都會仔細研究到底是什么新的物種。當然，每一個見過的人，都驚嘆著吊蘭原來會有如此堅韌的攀爬能力。

　　深秋的時候，花盆里面的吊蘭依然充滿生機。窗欄上的綠色屏障在一夜之間，變成黑色，成為悲壯的生命印記。同樣是很多人，他們記住了黑色的傷感。我記住的，是曾經(jīng)的無限生機，這生機讓我相信奇跡無處不在。

　　我養(yǎng)過很多年草本杜鵑，至今也不知這花的學名。一位姓王的阿姨很愛養(yǎng)花，看著我窗臺的吊蘭，王姨說，“只養(yǎng)一盆吊蘭太孤單，而且吊蘭的花太過淡雅，不適合年輕的女孩�！�

　　隔幾天，王姨帶給我一盆剛開始綻放的草本杜鵑。草本杜鵑不算很美，卻讓我感覺眼前一亮。五個花瓣，組成一個圓。粉色的四周恬淡優(yōu)雅，花心處深一些的紅色。草本杜鵑應(yīng)該是小家碧玉吧，是碧玉，全無小家子氣。

　　我喜歡花開熱烈，更愛花開持久。草本杜鵑的花期很長，從五月的第一朵花，斷斷續(xù)續(xù)一直開到秋盡。深秋霜來，還有蓓蕾掛在枝頭，即便不能開放，也是枝頭的風景。

　　真正愛花的人，不能讓花兒自由發(fā)揮，自由成長。草本杜鵑花期長，我要給它經(jīng)常剪枝，剪掉開過花的枝葉。倘若不剪的話，草本杜鵑就會蓬勃成長，長出荒蕪的姿態(tài)。而本該開的花，也不會有花期到來。

　　窗臺上的吊蘭和草本杜鵑，伴我度過小鎮(zhèn)上多少人看來無聊無趣的時光。我離開小鎮(zhèn)的時候，把這兩盆花送給了同事。我相信那句話，贈人玫瑰手有余香。那么，贈人吊蘭和草本杜鵑，手里和心中都會有淡雅的花開。

　　我的愛人平凡質(zhì)樸，我們的家在局促的頂樓，卻是被愛填充。我保留了對花草的喜愛，我家的陽臺上種了吊蘭和草本杜鵑。吊蘭分送給很多人，他們都說吊蘭最讓人喜歡的就是容易養(yǎng)活。草本杜鵑依靠種子的傳播，也成為很多朋友家陽臺上的風景。草本杜鵑的花兒，讓我喜歡，有時候我會掐下一朵放在嘴里。小子看見，總會說，“媽媽又要吃花了。這樣是愛花嗎？”“是啊，因為喜愛，所以和花兒融為一體。”我常常這般強詞奪理。

　　花草的生機，讓我們心懷愉悅。我想，欣賞花兒，不過是在欣賞生之美好。草本杜鵑和吊蘭，無論開花與否，都是我的美麗伙伴。愛養(yǎng)花，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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