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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家庭地位散文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母親的家庭主導地位是在生活中拼打出來的,人們佩服之后自然確定的。母親名字雖然不頂門立戶,但實際上卻是家庭的主宰。
聽母親說,我母親13歲時被我爺爺看中:這孩子靈活、機智能吃苦,拾柴禾扒糧食在眾多的人中就很出眾,挺招人喜歡。我爺爺幾次三番找窮得快揭不開鍋的我姥爺要將二丫頭收為童養媳。我姥姥知道我爺爺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太老實,23歲還沒有說上媳婦,怕以后主不起事閨女受苦不愿意。我姥爺先前有三個兒子都因病而夭折,后連著生了4個閨女。我姥爺咳嗽氣喘,做不了重活確實想找個幫手。我姥爺為我爺爺的鍥而不舍而打動,又為400斤小米而吸引,終于果斷決定將只有13歲的二閨送到我爺爺家當童養媳。我爺爺待我母親如親閨女,母親做了5年童養媳后,18歲與28歲的男人結婚——我的父親。
母親婚后,生了個大胖小子,我爺爺高興的搖頭直哼哼,不幸的是孩子剛滿月就夭折。我爺爺在孫子離世之后,又憂郁成疾而故。我爺爺離世,我父親確實主不起事,家庭處在混亂、分裂之中。我母親被我奶奶掃地出門。我母親爭氣賭氣帶領我父親過日子,買了一間半房,人家又反悔要回去,我父親沒了活路去上吊,我母親瘋了一般將我父親從死神那里拉回來:我們不會建家!我母親白天下地掙工分,晚上紡線織布,立志建一層四破五的房子給人們看看。我父親憨厚、老實、母親讓做啥就做啥,村民看到村南一座廟后真的建起了一處房子,無不感到驚嘆。
我父母生養了7個兒女:老大,男,滿月夭折。老二,女,5歲病故。老三,女。老四,男(我)。老五,男,3歲病故。老六,女。老七,男,25歲車禍工亡。
有時,我對母親的“掌權”有意見,總認為是欺負父親。
從我記事時起,母親如老虎一般不容任何人傷害孩子,又如老母雞一樣將孩子護在翅膀下。我時常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父母爭吵,母親又哭又鬧。后來我懂事后才明白,父親老實、受氣、主不起事,于是母親只好挺身而出,而戶主是父親,別人對母親不服,母親為了不受欺負,只好與世俗抗爭。
從我出生那天起,到父親80歲病故,父親用特殊的方式關愛了我45年,留下了勤勞與實干,但沒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而母親愛看皮影,人緣好,愛參與村中的事,給我講了各種帶有封建色彩的迷信故事和“飽時迎風走,餓時腆肚行”的人生哲學。我感謝母親的關懷和文盲式的啟蒙教育。
我對母親的“霸道”時常不滿,有時也發生矛盾。我誤解了母親幾十年,后來我終于明白。我在想一個普遍的問題:為什么當家這么難?為什么多數人對家長不滿?通過換位思考,經過一件事情我終于找出了答案。
1983年10月23日,我女兒出生不到三個月,對于母親來說,領導三代人更為復雜。我已經對生活有了理念,對母親的家長地位形成了挑戰,母親常為我不聽話而擺出做母親的威嚴。母親對我這個天生的“逆子”,有時也無可奈何。
這天,我與母親一起到市場賣粉渣。母親與大兒子走在人群中有種后繼有人的驕傲感;而我也有建家立業的自信心。那是散隊后單干的第一年,母親從兒子的底氣中看到了希望。母親希望兒子不是如丈夫那般懦弱,兒子也意識到決不能像父親那樣生活。
當我接到賣粉渣的錢后,興致勃勃的將錢送到母親面前:“媽,給你,5塊3毛錢”。母親說:“你拿著吧,給小丫頭買個帽子再買一斤棉花,剩下的就留著你買書”。我多么感動,因為我看到了媽媽的笑臉,媽媽總為全家的生計愁眉苦臉,“當家”的不高興,會影響全家人的情緒。
我第一次被母親批準買書。我穿過人群,來到人聲嘈雜的商店,找到賣書的地方。當我選了《由皇帝到公民》時,又看到《古今對偶句選》和《歇后語選續集》,在掏錢的同時又在瀏覽別的書。“同志,你再把那本《啊,青春美》拿過來”。我選了四本書,用去了三分之一的錢。我拿著書快步走到媽媽跟前:“媽,四本書”。母親問:“多少錢?”我說:“不多,才一塊多錢”。我發現母親既喜悅又有些憂郁。
我又一塊兩毛四買了一頂帽子,兩塊錢買斤棉花,在僅剩的三毛錢中給母親買了一毛錢的豆腐腦兒。
在回家的時候,母親沉重地說:“你爹還沒有一條褲子呢。”
三十年后想起這件事,我才真正的理解了母親的苦衷,母親考慮的是全家的平衡。而我被“授權”后想到的是自己和孩子,多么令母親失望。當時,我不當家,確實沒有想到父親、妹妹和弟弟。為此,我得出一個結論:家庭矛盾,多因不顧全或為自私!
我明白了母親當家的不易,用感恩之心彌補我的愧意。事情是做出來的,威望是豎起來的,母親對自己小氣,而對別人大方,寧愿吃虧,不愿賺便宜。
現在,我早已代替母親的家庭地位,母親對我十分放心。經驗告訴我:要想家庭和諧幸福,穩步發展,家長就要通觀全局,就要公正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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