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與禿鷲散文

　　旅人在荒漠走了七天七夜，吃光了所有的食物。水瓶里也僅剩一口水。禿鷲跟著旅人飛了七天七夜，他有時候在裸露的巖石上高高地看著旅人，有時候故意從旅人的身邊經過。

　　這一天，禿鷲突然唱起了歌來：我的客人啊，歡迎來到我的家，如果我能把眼睛借給你，你該知道荒漠之外并沒有什么奇景。如果有，那也是你，我尊貴的客人。

　　旅人：“如果這是你家，你的家門在哪？”

　　禿鷲：“我歡迎所有人，天地間的一切我都愿意慷慨饋贈。我家從不需要上鎖，門在我這里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旅人：“你的其他客人，他們從何處來？又向何處去？”

　　禿鷲：“我從來不問這個問題。我知道他們從'所想'而來，朝'所向'而去，途徑我家，只是做了一次客。”

　　旅人：“就一次嗎？”

　　禿鷲：“一次。人生是單程列車，如果我將是你此行所遇的最后一人，你會怎么樣？”

　　旅人：“最后一人？是的，我想你是。不，你已經是了。那你必須走到我心深深處，即便我不會是你最后的客人。”

　　禿鷲：“生命賦予了我飛翔的翅膀，我就要用它來尋找自由。這片天空之下，荒漠之間，才是我的歸處。”

　　旅人：“這是你家，你是自由的。而我這里也有一片天空，如果你愿意，這片天空也是你的。”

　　禿鷲：“一樣的自由？”

　　旅人：“不，這里處處都有阻礙，也常常會碰壁。你會撞到我的故鄉，陷入我的悲喜愛憎，你會看到我爬過的山，漂過的海，途徑的荒，然后你將困在這里。但是如果你對此同你家一樣熟悉，我想就能找到能夠讓你自由飛行的路線。當然，如果你不想呆在這，你飛出這里，你還是自由的。”

　　禿鷲：“這聽起來好像很不容易。”

　　旅人：“愛一旦起飛，就不易降落。如果你永遠是自由的'，那么自由對你來說也失去了意義。如果你在夾縫里還能感受到自由，像魚久在海里生活，突然探到海面上呼吸了一口氣說'好新鮮的空氣'；像你就在荒漠生活，突然間的一場大雨洗盡了你羽翼上的積塵，你感覺到了輕松；像我在漫長的旅途和生命的盡頭，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我遇見了你，只有你。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禿鷲：“這意味著什么？但是你知道，你并不是我唯一的客人。”

　　旅人：“意味著我還活著，我的天空下的一切都還在，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看看。”

　　禿鷲：“哈哈，你真有趣。可這只有我的天空我的家。”

　　旅人：“噓——閉上眼睛，側耳傾聽。你會聽到風聲從你耳邊而來，聽到我的話語，還有河流的聲音。噓，河流，不是嘩啦啦的那種，是細細地流淌的，像輕輕撥了吉他那種清甜的共鳴——那就是我開門的聲音。”

　　禿鷲一臉驚奇地閉上了眼睛，盡管他開始并不相信，但是從旅人溫柔的聲音中，他感受到了風，像在夢里飛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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