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路上月朦朧散文

　　本該平靜的小日子，因為拮據作祟，為了生計外出打工，打工者極不情愿兩地分居，數年后的相望，相擁只為慰藉別離，愛人眼里的你，是一縷抹不去的鄉愁，妻子眼里的你，是可望不可及的遠山記得那年，你決定遠行，孩子們還那么小，睜大了眼睛不知該說什么，妻子眷戀著你的溫暖，有一百個不舍，你帶著不得己走了，走上了打工的路口，月兒朦朧，妻子淚眼模糊，冷風嗖嗖，妻兒緊隨送你走出村口。你說，門前的小樹，會像你一樣看護家，你還說，想多看妻子一眼，還想再抱抱孩子，汽笛再三催促，你從妻子的目光里走遠了。

　　你走了，家似乎空蕩了。看似一個沒有重心的殼，使著小性子很難扶正，孩子們童心無忌，歡笑裝滿了平常日子，妻子為安慰她的雛兒露出笑容，沖淡了對遠方的牽掛。長夜漫漫，妻子的枕邊灑滿孤獨，思念如開缸的老酒，飄向遠方，掛在月朦朧的枝頭，飄遙著，飄搖著.......

　　記得你走的那天，天空飄著清涼。一聲汽笛轟鳴，阻隔了故鄉的貧瘠，你為孩子能上得起學，你為了一家大小有個象樣的家，你為了追趕日子的富足，搭上打工的列車遠走異鄉。他鄉路漫漫，你舉目無親，走進了冰冷的建筑工地，沙塵與溝壑禁錮了你的青春，人說江南如詩如畫，你卻說那是個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你走后，妻子的日子變長了，你的影子揮之不去，糾纏著日子若隱若離，在妻子心頭追憶往日的溫情，你是幸福的，占滿了一個女人的心，成了她頭頂的一片天，從你走的那一天她就開始數日子，等你回家。孤寂的時候，她偶爾報怨日子薄情，偶爾翻出你的衣物，偶爾眺望擋著你的大山，眉頭鎖住了心思，唯有飄著五谷食香的家，時時牽絆那個一直空著的碗。

　　你走后的第一個電話，告訴妻子你想她，想家，想孩子們。妻子的眼眶潮濕了，她欣慰了也知足了，一個男人心里裝著妻子，裝著家，裝著孩子們，是女人一生渴求的幸福。而她，卻強裝若無其事的笑道:"你掙不到錢別想回家！"妻子的違心，削減了你的思念，一個男人為了生活，對著異鄉舔舐了無奈，對著故鄉的方向，回望定格在打工路上。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妻子的思念懸在月牙之上，在故鄉的上空，遠望他鄉的丈夫。天涼了，妻子從衣柜翻出丈夫的衣服，久久地拿在手里，她的心飛向了大山那邊，那彌漫著轟鳴與喧囂的建筑工地。天空中飄著蒙蒙細雨，丈夫在灰頭灰臉的人流中不知去向，機器如憤怒的小鳥，啃著一代人流放的韶華，天空中念的粉塵被雨點分化，失落在他鄉。

　　收獲的季節是喜慶的，妻子在堆積的谷粒中犯難。一個女人的肩膀，谷子戲說弱不禁風，艷陽瞅出了軟肋，日子讓女人作了難，她不服氣咬緊牙關，扛起了谷粒袋子，從此，她介乎在男人與女人之間，成了孩子們的母爸，和鄉鄰口中的女漢子，女人就是一個家，裝滿了無盡的說道。收獲季節，丈夫望著故鄉的那一刻，歸心似箭，他知道妻子和年幼的孩子，目光盡頭是他。那一片片金色的谷穗，在尋找依靠，尋找溫暖，尋找裝下一季托付的歸屬地。月兒偏西了，男人在煎熬中朦朧睡去，牽掛在故鄉與他鄉之間，扯出了一縷憂郁，浮生在長夜。

　　日子拉長了思念，電波牽著愛人和孩子的手。打工的日子，電話時時驚醒癡望的人，電波里的一聲關照，仿若春天的訊息，總讓女人心里暖暖的，卻又很難觸摸到，遙不可及的溫存，擬定了一場約見。男人與女人，一個在遠方，一個在故鄉，守護著無性愛的婚姻，孩子成了他們的天空，愛情里多出了親情，牽掛猶如風鈴，冷不丁響徹在無線電波的兩端，震撼著故鄉和遠方。印象中的爸爸，在孩子的夢囈里變虛了，走遠了，父愛成為奢侈品疏遠了，在鋼筋混凝土的間隙，打工者用汗水填補著缺憾。

　　打工的時光，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不經意間流走，人終于麻木了思念，開始打發著不冷不熱的日子，青春悄無聲息地走，牽掛少了沉默多了，男人和女人，開始如浮萍般漫無目地各自活著，活在無味的婚姻里，活在打工者的悲哀中。春天送走別殤，冬天等待一場年的相聚，月缺月圓訴說著自然離合。

　　當夫妻間少了欣賞和包容，多了抱怨與比較，婚姻走到了極限，男人和女人有了吵鬧聲，斤斤計較，孩子也為缺失的父愛抱不平。男人有些憋屈，背井離鄉得來的財富，養活了冷漠，女人用青春守護了不歡而散，男人背起打工行囊走了，他成了家的過客，漂泊在別人的幸福邊緣，離家越來越遠了。女人背靠著堆砌的家，陷入思考，她厭倦了等待，不想聽叮囑打發日子，縱有無數個不樂意，日子還是要過的，女人打點著日子里的種種，卻改變不了淪落為留守婦女的悲催，掄起的鋤頭向土地刨生活，抓起泥土摔打，泥巴裹住了女人的腿，她為生活屈于平庸。孩子們在她的監護中勤奮，讓她堅定了，在故鄉守護一個家，一幢房子。

　　男人說女人不愛他愛錢，女人想說她恨錢。女人捧著男人第一斗金時，她獨自熱淚盈眶，這是他們賤賣了的青春得來的收成，捧在手心沉甸甸的。錢最終讓人活了，活得衣食無憂，活得沒有了默契，沒有了信任與寬容，女人詛咒錢，卻時時離不開錢，和千千萬萬留守婦女兒童一樣妥協了，忍受著打工模式的苦澀。打工者的日子，鄉愁填滿了頭腦，別傷頻頻困擾，累了回首故鄉的云彩，尋找霞光里的家。不知何時何地，打工者的愛情流落江湖，紅塵中擦肩而過的你和我，瞬間激起了浪花，來一場想愛就愛的游戲，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親言歡不負好光陰。世間萬物，得失一念間，失去的追不回來，回來的也只是為了離開。人人向往幸福的日子，相惜相守，心走近了，溫暖永遠跑不遠。

　　打工者在他鄉苦思冥想，尋求解脫的秘笈。紅塵中，曾經相愛的人，如今，看不到彼此的熱情，沉默的那一刻，布滿滄桑的男人和女人，在日子里咀嚼曾經的愛，曾經美好的光陰。打工者的愛在崛起的建筑群，幸福了一代人，虧欠了一代人。背井離鄉的人，用自己的幸福墊了底，手里握著咸菜饅頭，對故鄉的方向望了一回又一回。

　　又是一個月缺夜，人在遠山那端，心在遠山這邊，人與心分居了數十年，煎熬了數十年，掙扎了數十年。月牙西行了，云里霧里穿行，念念不忘那個安靜的村落，和一群朝氣蓬勃的孩子，一波又一波的打工者，在月影里走失了思念、青春。夜風習習，吹暖了故鄉和遠方，花前月下，影子拖長了，走遠了。

　　打工路上常分別，相望是淚，揮別是殤。打工路上兩茫茫，相攜相扶同是天涯淪落人。打工路上月朦朧，相望，相守，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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