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雨優美散文

　　一場陰雨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走進了生活。好似在一場夢醒來時就聽見窗外零零落落的雨聲。推窗看去，灰色的天空，漫無邊際的雨飄灑著，那些平日里在陽光下炫耀的高大樓房隔了一層曖昧的面紗。

　　彎彎曲曲伸向遠方的山路，現在只看見最近的一端，另一端被雨霧一點點吞沒了，幾個農夫，挑著擔子在雨里默默地趕著路，雨水裹著他們破舊的衣褲。他們很早就來到市場，有時是半夜就從家里出發，天晴的夜晚，從窗口就能見到三三兩兩的燈光從山路上一路顛簸下來。他們把他們的物產挑來，換回他們一家生存的基本用品。從少年走到老年，一條路在無數次的踩踏中從來就沒有走直過。

　　那夜的夢很清晰，形同白晝。我在一座很高的山的上空飛翔。我擺脫了現實世界的一切束縛，在藍色的天宇飛翔。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工作，沒有了一切責任和牽掛。不知從哪里來，也不管到哪里去，我在輕松自如的飛翔。我身下沒有村莊和城市，沒有世俗的一切嘈雜，大片潔凈的山水一律都罩在藍色的光影里。沒有饑餓和寒冷，沒有孤獨和疲憊，沒有思考和詩歌。我在飛翔，沒有人世的一切苦難和悲傷……

　　這樣的夢，我已經是數次遇到了，但每次醒來都讓我在靜靜的回味中產生一股凄美的情愫。這次卻被雨聲沖淡了。雨聲，纏綿的雨聲把夢境和現實連成了一片……

　　天還沒有晴明的跡象。山川，房屋，散亂的人群都在雨霧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禪意。在這模糊的天地間，我從白天到夜晚，又從夜晚到白天，守在有些斑駁的窗口下，把生命解構成無數的碎片，任憑從屋檐流下的雨水沖刷成灰色的空白。沒有時間，沒有記憶，生命在黯淡的天光里變得懶散而純凈。

　　我的窗外是一片民居。從大街上分出的人流中，就有好些消失在這些錯落的樓房中。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們，無論老少美丑，他們都從不同的地方先后進了這些樓房。白天，居民區除了施工的電機聲，幾只閑極無聊的狗叫聲，大部分時間，更像一座空城。偶爾有幾個女人提著菜蔬水果從某幾道鐵門里進去，很快消失在沉悶的關門聲的背后。很難看到人和人聊天的情形。只在夜晚，一道道窗戶里亮起了燈光，才確確切切地覺到，我居住的地方原來是紛繁的人間的一個部分，就像河流分岔的小小支流，雨水把土地莊稼和眾生的悲歡離合帶到了每個細小的角落。

　　從窗口看去，從門前的樓頂看去，夜晚的人間展示出溫情的一面。

　　那道窗口有道稀疏的竹簾，在晚上，有昏黃的臺燈光撒滿房間和綠色的窗臺。每個深夜，都有個女孩在燈下讀書，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身材，但從她穿著的燦爛的衣裙看，這是個喜愛打扮的女孩。女孩在寂靜的屋子里讀書，也不時在房間漫步，對著桌上的鏡子梳頭。如果我一直這樣住下去，我想，總有一天，那女孩將要長大，像一只鳥兒飛向不可預知的遠方，燈光熄滅的那間屋子就如一只空巢，沒有白天和夜晚，沒有了色彩繽紛的衣裙，再浪漫的裝飾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那道窗口如一張空洞的嘴巴，每個夜晚，都有銀白的燈光伴著一陣陣煙霧、麻將聲爭吵聲從里面傳出來。里面是一群打麻將的男人和女人。那些男女，穿著時尚，表情燦爛。他們永遠充滿了快樂和歡笑。輸贏勝負在他們間輪流周轉，人生在切近的期望里獲得了現實的幸福。當人生的期望和信念變成具體的物欲的時候，任何人生形而上的意義都將染上毫無價值的喜劇色彩。每個黎明，一對對男女相擁離去后，冷清又成為夜的主調。

　　那道窗口里是一家住戶的客廳。通常是個胖胖的女人，看不清年齡，穿連衣裙，懶懶散散地靠在黑色的沙發里，白胖的手隨時拿著遙控器調電視頻道。遙控器在她手里如一支上滿子彈的槍，一遍遍掃著著光怪陸離的電視屏幕。

　　……

　　一場雨下了很久，但這些燈光亮了熄滅，熄滅又亮了。縱使這些房間換了一批批主人，人間的生活將一如既往如火如荼，有滋有味。

　　我卻在這樣的陰雨天和無邊的雨連成一片，在輕微的雨聲里看著天花板上的一道漏痕，或者細聽漸行漸遠的一只雨燕的叫聲，感受到生命脫離常軌的快感來。青春遠去了，斷發從指縫間飄落，剩下的是盛宴過后的狼藉，是時間殘存的碎片……

【人間的雨優美散文】相關文章：

描寫雨的優美散文03-16

搶雨優美散文04-27

遷安雨的優美散文04-27

雨的印記的優美散文04-27

遷安雨優美散文05-02

雨不斷鄙人優美散文04-27

再記成都的雨優美散文04-27

四季的雨優美散文05-02

雨的思緒優美抒情散文04-27

瀟瀟暮雨洗清秋優美散文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