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優美散文

　　“年”來到人間猛烈攪動了一遍便不辭而別，人們開始靜候春天的到來。因為一年之計在于春，它總帶給人們綿軟、溫潤的希望。

　　于是，我舉目遠眺，看著回歸的燕子在空曠的藍天下，從遠方一點點的黑由小變大，一對一對向我飛來；于是，我匍匐于大地，把耳朵貼在地面上，聽小草“滋滋”往上躥的聲音；于是，我把臉靠近枝頭，凝神屏息嗅一嗅花的清香從地下最深處涌到了枝的哪一節，算算再過多少時日，它可以竄到枝頭，乍現艷美的驚喜與撲鼻的花香。我就這樣期待著，期待著春回大地，春色滿園，我欲穿梭在春意盎然里，春風得意地張開雙臂，放飛心情，憧憬未來。

　　在生活和工作的城市里，我尋尋覓覓，探訪春的痕跡。但我知道，在鋼筋水泥叢林的城市里，很難那么早體會到春天的到來，因為那里沸騰著濃烈的商業氣息與永遠無法滿足的物欲，這些交織的氣流回旋在高樓大廈里，它們合力擋住了春天的到來。在我眼里，城鎮綠化帶那些故作綽約的花花草草，絕對代表不了春天，當你在公園里感受到春天在眼前一亮的時候，其實春早已撲進深山，漫過田園，拂過每一個枝頭，吻過每一株麥苗，它的到訪處，不是鮮花，就是綠葉，呈現出浩瀚、滾涌的生機。

　　每當此時，大地蘇醒了，冬天的收斂在這一刻得到全部釋放，有一種力量像火山爆發一樣要從地底噴薄而出，把世界弄得生氣蓬勃。此時，你會覺得，春天的力量無比強大，它能把一個死氣沉沉的大地一夜間恢復元氣，妙手回春，它傳輸給一棵小草和一粒種子的力量能撬開干硬的土壤和頂起千金巨石。正因如此，我喜歡春天，不僅因她妖嬈絢麗，還有她催動新生的能力，她帶給人們的無盡期許。

　　我和春天有約定，說來也巧，今年立春正好是星期六，我便回到山里的老家，和阿媽一同順著似曾相識的崎嶇小路走進了森林。此時此刻可以清楚地辨認，是南方來的風。煦暖的南風，拂過臉龐，吹得松濤陣陣鼓響，像千軍萬馬搖旗吶喊歡迎春天的到來。在濃蔭密閉的灌木叢里，我見到了春天的使者——報春花，她恬然地開在大山里，像一個前來探路的春姑娘，最早來到密林深處。

　　她生長的地方，則是散發著大地醇香的肥沃土地。我知道，此后不久，便是陣容強大的春的儀仗隊，再后便是濃妝艷抹的春的表演隊伍，桃花、李花、梨花以及山里的所有花將粉墨登場，舞動整個大地。“立春”又叫“打春”，“立”即是“開始”，農事上有“春種、夏長、秋收、冬藏”之說，因為是開始，寄托了人們的多少希望啊！從小務農的阿媽并不知道立春的真意，她一直以為大年初一就是春的開始。在她的意識里，初一就是春天了，所以年只能過到初三，初三后就要到山里、地里干活了，她經常說：“笨拙的鳥兒要先飛，農事要早做準備，這樣一年才有得吃、有得喝。”那天，當我從歷法和二十四節氣的角度耐心地向她詮釋了立春和大年初一的區別后，她雖然會心、謙卑地一笑，可我有些后悔了。其實，阿媽沒上過學堂，沒出過遠門，沒有文化的她一直辛勤地耕耘在大地上，收獲在大地上，供我們哥倆完成學業。這樣一個只知道勞作的地道農民，何必又要讓年邁的她知道那么多，其實她只要像往常一樣樸素而又習慣地懂得什么時候播種，什么時候收獲，忠實于早起晚歸就足夠了，就如她熟知的腳下的那片土地，這樣心底更干凈，頭腦里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信息，簡單得像每年冬天要去、春天要來一樣。

　　古有農諺提醒人們：“立春雨水到，早起晚睡覺。”每當此時，大春備耕也開始了，農村要對越冬作物進行田間管理，中耕松土，追施返青肥，防凍保苗等。

　　現代也有歌謠：“立春伊始一年端，全年大事早盤算。走親訪友把年拜，莫忘怎樣種好田。二十四節掌握好，才能豐收奪高產。萬眾齊把春潮鬧，爭取又一豐收年。”那天，阿媽習慣性地回家時裝了一籮筐腐蝕土，在路上撿了很多牛糞放進籮筐里的土上，回到家把它們堆放在家門口的積肥堆里。歸途中，從山后林間地角的各條岔道遇上同樣去山里的地里干活的老鄉，相互致以春天的問候，大家去的時候不一定要邀約，回家時遇上了一定是一起踏著夕陽回歸的，路上順便拉拉家常。

　　春回大地，壩子里的人要在門上張貼宜春字畫，有“迎春”、“春色宜人”、“春光明媚”、“春暖花開”等，還有人在門楣上張貼一段祝愿之詞，表示迎春的志愿。記憶中，我們山里的彝家人沒有迎春的儀式，但要在春天舉行各種祭祀活動，如祭龍、祭火。祭祀是為了上達天庭，下接地氣，與天地神靈和諧共處，祈求一年風調雨順、六畜興旺、五谷豐登。關于祭龍，今年是壬辰龍年，中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中的五行學說認為壬辰是水龍，那么今年祭龍乞水的儀式會很多，我聽說村里也要在春天舉行盛大的祭龍活動。不過，“干龍”也好，“水龍”也罷，這幾年，我們這片地區連連干旱，連花口龍潭也干涸了，這樣的天災實在少見。看來，有效與無效，祭龍是必須的了，但愿我們能與水龍溝通，達成協議，讓它施舍一點水給干旱地區的人們。當然，我更希望春天到來，春雨就隨之而來，把干裂的大地澆個透濕，讓人們在甜潤、美好的憧憬中安排好一年的工作。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春天是“預”的最佳時節，農家要安排好一年的開支，單位要制定一年的工作和生產計劃，循序漸進地推進。也有很多相信運氣的人，明里暗里要找各類識得天機的“先生”算一算年運，我也不例外，附庸風雅，自己用古老的占卜方法推演了一下自己的龍年運程，預知該做什么，注意什么，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圖個心安理得。

　　“樹頭回春梅猶在，地上春回柳未知。”春，已在眼前，疲于搜腸刮肚用華麗的辭藻來堆砌春天的艷美，只想送上簡單的祝福，就摘錄兩幅對聯與親友們分享：綠竹別其三分景，桃李正報萬家春，橫批：春回大地；春臨大地百花艷，福至人間萬象新，橫批：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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