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翅膀優美散文

　　我至今依然相信老祖母斑駁的皺紋里流淌著的傳說：初生的嬰兒原本有對翅膀，如果你不拒絕長大的話，這羽翼便棄你而去，飛向浩渺的蒼穹，幻化成星星……于是穿越都市蒙塵，我仰望夜空，那么多星宿閃爍著，似乎嘲弄我們的可望不可即———我們只屬于地面。

　　可是，飛翔的夢想愈在桎梏深重時愈急切地催醒靈魂，也許這微妙的心底潛流使得有一段時候，不少人家里飼養信鴿。當這一群群生靈盤桓于都市上空時，地面上又有多少雙關注的眼眸在尋覓，也許這就是我們丟失的翅膀吧。

　　隨著飛翔的夢想逐漸睡去，愛好養鴿的人也日益凋零。現代人大概已沒有耐心日復一日地飼養，訓練它們，只為了體味放飛時它們箭一般射入空中的激動。它們毫不畏縮地闖入險途，在風雨饑寒中還要躲避卑劣的捕殺，而目標僅僅是回歸舊巢。其實一次遠距離飛翔后能最后回巢的只會剩原先的少部分。試想：突然發現一羽“紅絳”疲憊不堪地僵臥在房檐，抓起細看足環和大翅上的暗記，才想起是自家某次放飛后晚歸的“鴿兵”。此時涌動著的恐怕不僅僅是驚喜和酸楚的心緒吧。

　　有一個關于信鴿的陳年往事特別耐人尋味，幾籠鴿子竟曾養活過三個孩子。那還是在困頓的饑荒年代，每天清晨主人放飛饑餓的鴿子，待它們傍晚回巢后，立刻迫其喝下稀釋過的石灰水，于是它們開始嘔吐，吐出嗉囊里來不及消化的雜糧。將這些從打谷場、田埂邊，甚至曬著的米袋的縫隙里叼來的東西挑除碎石，和上水與爛菜皮，饞得孩子們直舔碗底。幾籠鴿子輪番外出打食，哺育著同它們一樣羸弱的小孩，直到熬過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知道這故事的人不愿再提及，不知曉的永遠懵懂下去，而我則被緊緊縈繞著，無法釋懷之余枉然想從中找到些生命的謎底，可每回都徒勞無功。

　　現在陽光明媚的午后廣場上，又多了道鴿子交織的風景。凝望它們，盡情感受著平和安詳的美好。此時此刻它們是否也懷著與我們相同的心境，會不會還在警惕著不知何處飛來的橫禍呢？但愿我們這些囚困在城里的人，在無盡的追逐中留出些仰望星空的時間，經常惦念一下屬于自己的丟失的翅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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