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湖優美散文

　　下午的陽光柔柔地從窗口抵達，我坐在陽臺的椅子上讀梭羅的《瓦爾登湖》。我喜歡這部敘述性極強的散文。

　　讀了好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詩：“我與天空的距離/僅有一指/而湖離我有多遠？”這是我在兩年前寫下的詩句，是我無法弄清但渴望已久的事情———確切地說是我愁腸百結的一個固定的痛點。難道正如梭羅在《湖濱散記》中所說的：“瓦爾登湖景色卑微，雖然優美，卻還談不上宏偉，很少來此或不在湖邊居住的人感受不到它的魅力；然而湖的深度與湖的清澈非同凡響，值得大書特書一番。”在這里，梭羅向我們指出了一條通向自然的路徑。這只能是林中小路，由個人的腳踩出來的，而不是人人都可以往來的通道。因為回歸自然的愿望不是我們隨便說說就可以實現的，而是意味著人得到自然中去，得走近自然，并從中獲得內心的自然。像梭羅那樣，走近了一個湖。不僅湖是優美的，他在湖邊寫下的文字同樣具有感染力，這是內外交相輝映的產物。

　　我在想象著這一切。我在想：這個柔柔的下午，我內心所有的語言，都被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是誰？

　　他就是梭羅，“湖的深度的探測”者，或者他就是探測后湖底的景象。

　　這是一個謎。

　　我已在解讀之中。我在想：我的內心深處也有一個湖，一個面色蒼白滿臉胡須的美國人在那里下沉、測量。或許，多年前的一個午后，這個后來被稱為美國生態文學始祖的人正在湖邊憂郁地死去。那時所有的鳥雀都在為他歌唱！

　　然而，這不過是一段狹長而又綿長的想象。正如梭羅所說：“湖水四周，群山聳立，因此，只有站在湖心，你才能欣賞到美好的森林背景，感受到它的無限美麗，因為森林映入水中，形成了最好的前景。況且，湖濱彎彎曲曲，形成一道最為自然，也最為宜人的邊界線。”

　　是呵，梭羅，我們注定了永遠是一個精神的漫游者，而不是一個偉大的實踐者。我們都無法選擇時代與歷史。作為生存的個人而言，我們能夠做到的首先是必須承受生存的現實性，承受生存的沮喪與無奈，然而，在此在的生存經驗之中，我們謹慎地選擇著理解。

　　在那些沉思生命的日子里，我寫詩；在那些體驗自我的激情的日子里，我寫詩。我總愛想起你在湖邊居住的場景，那是一個什么所在？我是如此執迷不悟。我總想從你百年前照片的眼睛中能讀出湖的深邃，而你卻說：“在對湖水的凝視中，感興趣的不是湖水的深邃，更在于自身人性的深度。”你認為：“說到風景，最美麗最富有表情的莫過于一個湖了。它是大地的眼睛：人們凝視湖泊，可以量出自身特性的深淺。”作為大地的眼睛，湖的深幽自然會讓人想到大地的厚度；然而湖水的清澈又似鏡子一般，可以映照出人性的深淺來。于是你才召喚人回到內心，因為人內心也有一片湖泊。外面世界的探險已無多，回過頭來，也許還可發現內心深處的新大陸。人可以從中開辟出一條新路徑，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思想交流。在這個意義上，你說每個人都是一個王國的主人。

　　現在，在這個柔柔的下午，語言已無法將我拯救。因為我所有的語言都握在了你的手中。梭羅，此刻我只想如你一樣，蕩舟湖上，在半睡半醒中，任湖水將自己推向另一個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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