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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的開落”當作何解
因為將中國化的古典詩意做了極為巧妙的現代書寫,“替新詩的音節開了一個新的紀元”(葉圣陶語),臺灣詩人鄭愁予先生寫于上世紀50年代的短詩《錯誤》被譽為“現代抒情詩的絕唱”而廣為傳播,引發了學界內外多角度的豐富解讀。如: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是一個美的極致,有一團美的光暈,綺麗了想象的思維。“開落”明顯是個偏義復詞,只有“開”“盛開”的意思,而沒有“落”“凋落”的意思。(段增勇《“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音符》,《語文學習》2016年第6期P22) 《錯誤》以“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起筆,確實營造了一種優美又哀傷的古典韻味,激發起讀者的想象思維。但若說其中的“‘開落’明顯是個偏義復詞”卻并不盡然,而且只能解作“盛開”沒有“凋落”的說法,難免有點武斷了。 《錯誤》本身很美。整首詩以江南小城為中心意象,書寫“我”在一個暮春時節騎馬經過小城,“我達達的馬蹄”使一個深閨女子“錯誤”地以為“我”就是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歸人”。 詩中的蓮花作為一個比喻性意象,寫其從花開到花落,既見女子等候“歸人”的時間之長(或許已經年復一年);又暗喻女子從青春到暮年的人生歷程,足見她的癡情和孤寂之深。所以,女子的容顏正是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一天天憔悴、衰落。從詩歌整體意思看,“開落”作盛開和凋落講,未嘗不可,甚至更合乎詩歌本身的寓意。 “蓮花的開落”講述的正是這樣一個過程,從貌美如蓮花盛開的青春年華到日漸衰落顏色改的經歷。作為定語的“季節”一詞也在強調隨著“我”的來而又去,女主人公經歷了希第一文庫網望和失望,美麗的容顏就像蓮花綻放又凋零一般。因而,這句詩單純理解為“盛開的蓮花”,未免太狹隘了。 另外,從結構形式看,該句有15字,前一句只有6字,詩人特以這個長句造成的落差感突出等待過程的漫長和孤寂,可謂匠心獨運。兩句一短一長,又形成了鮮明對照,如果說第一句“我打江南走過”是詩人通過壓縮字數來表現“我”匆匆走過江南的情形,該句則是故意通過拉長節奏來表現女子等待的漫長和內心遭受的煎熬。與此相應,“開落”就不應只有開放而沒有凋落之意。同理,我們在朗讀這兩句時,宜先短促后舒緩一些,如此才能讀出詩歌的韻味。這也是詩歌表現形式與內容完美結合的典范。 如此看來,該詩中的“開落”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偏義復詞。 簡單來講,只取其中一個語素的意義作為整個詞的意義,而另一個語素只作陪襯音節的復音詞,才能稱之為偏義復詞。典型如《孔雀東南飛》中的“便可白公姥”“晝夜勤作息”兩句,其中的“公姥”其實指的是焦母,即只有“姥”沒有“公”的意思,整個詞意偏在“姥”上;“作息”則只有“作”的意思,強調劉蘭芝勤勞的一面,而完全沒有“息”的意思。再如《紅樓夢》第三十八回寫黛玉笑道:“這樣的詩一時要一百首也有!”寶玉笑道:“你這會子才力已盡,不說不能做了,還褒貶人!”其中“褒貶”便是偏義復詞,意即批評、指責,有“貶”無“褒”意。 但“開落”一詞就不同了,其中的“開”并非沒有實際意義而只起陪襯音節的作用。恰恰相反,盡管單理解為“盛開”字面上也能講得通,細琢磨還是有差別的,正如以上所述,不管從詩歌的內容情感,還是表現形式上講,該詞解作“由盛開而凋落”完全恰切,自然就不宜作偏義復詞理解。 就在本文開頭所引那段文字的后面,段老師繼續寫道:“這如蓮花開落的‘容顏’,充滿了一種等待和期待,一任季節更替,等待和期待彌漫于蓮花容顏的每一個細胞……” 既然說“開落”只有“盛開”而沒有“凋落”的意思,為何緊隨其后所言的不是“這如蓮花‘盛開’的“容顏”,而是“這如蓮花‘開落’的“容顏”呢?因為“充滿了一種等待和期待”的過程顯然是漫長悠長的,自然應包含由開而落的整個生命過程。所以,“開落”兼有開放和凋落的意思,實則暗喻女主人公整個生命?^程,因此,在這句詩歌里“開落”不宜作偏義復詞解。 [作者通聯:山東滕州市第二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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